那人歪著頭向他打量幾眼,道:“咦,你不是凌貝勒麼?怎會跟這魔頭在一起?是給他抓住的麼?”玄霜笑道:“不是,當然不是了。像我這等英雄了得,哪會為人所擒?再有,你認錯的就多了,我也不是什麼凌貝勒啊。”
那人臉色陰沉,道:“如此看來,你是成心要跟他勾結了?身為未來太子,作風怎可如此不正?隨意與歹人結交?”他身旁另一名捕快笑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這凌貝勒,他哪裡還是什麼太子?皇上早已有意改詔,另立儲君。而今宮廷內外,沒一個不知,只是唯獨瞞著他而已。”前一人嗓音嘶嘎的乾笑起來,道:“原來如此,咱們要是能當場逮住了他,帶去獻給皇上,就說凌貝勒與反賊勾搭,圖謀不軌,再給他加一條罪名,卻給咱們哥兒幾個添一樁功勞。到時他再想當皇帝,就只好等到下輩子了。”“是啊,看韻貴妃還敢趾高氣揚?她的獨生兒子,也不過是這一類貨色。”
玄霜咬緊嘴唇,他本是有意搭救幾人,但眼前話說到了這份上,假如他們執意在御前告密,此事卻是萬萬不可洩露給皇阿瑪聽到。不殺他們,那就保不住自己,不得已也只好破一破殺戒。低聲向江冽塵道:“師父,我擋不住了,怎麼辦?”又加了一句:“聽說當年楚小姐中毒,受人圍攻,也是在這麼一家酒館?”
江冽塵冷冷道:“多說無益。殺。”玄霜原就正等此言,一聽之下,強忍住欣喜,繼續假扮愁眉苦臉,道:“這些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口沒遮攔,盡在亂說!徒兒也想替師父掃清障礙,可他們武功都不弱,我怕打不過啊?”江冽塵冷笑一聲,也未見他如何動作,揚手一指劃出,又是一人頸中切裂,鮮血湧泉一般噴了出來。不屑道:“看清楚了,這也叫做武功不弱?”
就連玄霜也是嚇得噤若寒蟬,乾笑道:“師父,話可不能這麼說。徒兒哪能跟您相提並論?人家在你手下,是全無還手之力,但有誰會買我的賬?”這話是有意激他答允相助,江冽塵卻不中計,道:“你不是很想殺我麼?連這幾個雜碎都對付不了,以後一應大話,統統免談。”
玄霜給他激起了心頭火,道:“好,我來替你打發。不過你新收的徒弟若是給幾個雜碎打得嘔血至死,你面上也是無光得很。”盡過最後一激,相信以他極端好面子的心性,待會兒假如自己真遭危難,他即是暗助,也定不致再袖手旁觀。看來若想激人幫忙,不宜在他面前哭訴,裝腔作勢扮可憐,而是該從其切身利益入手。這對於自私者或是檯面為上者,都是成功對付的不二法門。
玄霜大踏步走上前,面色極其鎮定,實則心裡也正打鼓,拖長了聲音道:“我師父說了,他是有地位的人,跟你們幾個動手動腳,只能跌了身價。所以交給我,也就是他的關門大弟子來料理。我還不及師父的百萬分之一厲害,可是收拾你們,一樣不用二招,小心了。”江冽塵嘴上說不關心,視線倒也順路斜向這一邊,玄霜這樣明裡暗裡的吹捧著他,倒是讓他的虛榮大大過了一把癮。畢竟自誇比之旁人讚頌,聽來總有顯著之差。暗自想道:“這小鬼倒會說話,不愧是我的徒弟。”
眾人聽著玄霜胡吹大氣,虛張聲勢,倒像是有幾分“上天入地,獨霸九州”之意。雖不知他功夫究竟如何,但想來從未聽過凌貝勒是以武藝高強著稱。想來這一個半大孩子,也強不到哪裡去。一名捕快立功心切,頭一個站了出來,道:“凌貝勒,別說你頑抗無用,連我一個,你也打不過。勸你還是快快拋下兵刃,隨我們回宮請罪。皇上寬大為懷,又念在你是他的親骨肉,最多是革爵削職,不會要了你的命。”
玄霜笑道:“好啊,咱兩個都在大言不慚。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的‘言’更大些?你敢不敢上來,同我單打獨鬥,見個高下?”那捕快道:“有何不敢?即便我敗了,他們也會一擁而上,不會讓你討到什麼便宜去。”玄霜頷首道:“乖啊,還沒開打,你就給自己預備了退路。知道打不過我,對不對?嗯,真是給面子。”
第三十一章(6)
那捕快與身後眾人都給氣得發暈,大聲道:“我是個粗人,不與你逞口舌之利。咱們拳腳下見真章!”說著話疾步趨前,一拳揮了過來。玄霜不慌不忙,道:“早應如此。‘以彼之短,攻敵之長?’痛快!”向旁略一斜身,從腰側拔出一把匕首,對準那人前臂下端刺出。不料觸手卻是極鈍。而及先前用力過劇,震得半條手臂同時一麻。那人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你在幹麼?是在給我搔癢麼?”玄霜牙關緊咬,心道:“傳言中,倒聽過少林寺有一門‘金鐘罩,鐵布衫’的獨家功夫,卻怎會給這其貌不揚的捕快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