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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部分

一驚轉頭,就見一個身穿暗藍色長衣的老尼站在眼前,頸上掛一長串念珠,面容平板,似乎全無喜怒,淡淡開口道:“施主在此盤桓已久,不知有何要事?”李亦傑心想她或是庵中的住持師太,要打探師妹下落,與其沒頭蒼蠅似的盲目尋找,還不如著落在她身上更為可靠。也敬施一禮,道:“師太安好。敢問貴庵中近日可有一位南宮雪南宮姑娘在此歇腳?或許她用的名字有假,總之就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師太可曾見過?”這一次的心跳,竟成了出道以來最快的一回。那老尼面上無半分波動,道:“前些日子,的確有一位女施主寄居在此。至於年不年輕,美不美貌,都是皮囊外分的好惡,貧尼也未留心過。”

李亦傑大喜,慌忙追問:“那她現在人呢?”那老尼道:“卻又不知施主是她的什麼人?為何如此熱心於她下落?”李亦傑心中萬般煩悶,實難說清與她究竟算什麼關係。硬著頭皮道:“在下不才,枉居武林盟主之位,卻始終未能有何作為,反累得江湖上,災禍迭起,實乃罪哉、愧甚!”他脫口就搬出身份,也是希望震懾住那老尼,讓她對自己具以情告。然而回想從前,他個性向來溫和寬厚,從無以身份壓人之慣例,不禁哀痛起自己的轉變。時局易人,看來湯遠端的左右逢源,實是不得已而為之。換作今日,那是再無顏面,大義凜然,去教導他“出淤泥而不染”了。

第三十三章(27)

那老尼淡淡道:“武林盟主又怎地?名分地位,不過是身外虛浮之物,轉眼成空。”李亦傑應道:“是在下不過是一個乞討者,請求師太將這予我賴以生存的訊息轉告。是我做錯了事,惹得師妹賭氣離開我,我想站在她的面前,親口向她道歉,以求得她的原諒。”那老尼眼中終於稍現慈和,道:“你這位年輕人,腦筋轉得倒也活絡。你來遲了一步,她走了。”李亦傑大驚失色,張大了嘴,卻全然發不出聲音來,一顆心“咚”的一聲,從峰頂直墜到谷底,碎裂成片的聲音,耳中彷彿也能清晰聽到。好半天才從乾澀的口腔間尋回了些微知覺,顫抖著聲音道:“那敢問她葬在何處?我們原為故交,而今她丟下我一個人走了,我卻始終放不下她,想盡為兄之責,為友之義,再到她墳前上一炷香。不論她能否聽到,肯不肯接受,我都是要親口向她賠不是的。”說完連自己也覺那些話盡是場面虛文,對亡友的哀悼,本是不必講出那一大通道理來的。胸口沉甸甸的發悶,只覺痛徹心肺,連哭也哭不出來了。

那老尼道:“貧尼不懂,施主究竟在說些什麼。她肉身尚存,無異於一具軀殼,尚在世間飄飄蕩蕩,不知何所歸依。卻又要什麼墳塋,什麼墓碑?”

李亦傑腦中瞬間成了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終於領悟了其言下之意,大喜過望,道:“如此說來,她她還沒有死?她還活著?”

那老尼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尼幾時曾咒人死亡?只不過在釋家看來,人活得是胸中之氣,魂靈之屬。假如她的心已然告別人世,徒留一具骨架殘軀,也算不得是真正存留。”李亦傑黯然道:“是我知道自己傷她已深,如今我只想尋她回來,盡力補償於她。”那老尼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所走的也是不同道路。單以施主一言,與她卻又何足為道?以前你同她有何誤解,貧尼都不想探聽。這位施主是前幾個月到我庵中,二話不說,便請求我給她剃度,從此皈依我佛,無慾無求。我是年長之人,平生見過的是是非非太多,從她的眼神中,一眼就看出了她塵緣未盡,或許不過是因一時意氣之爭,便要落髮出家。貧尼苦苦規勸於她,年紀輕輕,有什麼事想不開?何苦非要走這一步?她卻自稱已看破三丈紅塵,只覺了無可戀,情願遁入空門,求個清靜。貧尼不允,她就直挺挺的跪在庵外,直至體力不支,暈了過去。這水月庵地處荒郊野外,假如幾日裡無人照料,必將喪命。人有好生之德,貧尼更是無法眼看著一位女施主在眼前死去,不得已,只好暫時將她抬入庵中施救。但她此時行為越是決絕,便更說明她心志不堅。急於了斷自己後路,以免日後反悔。貧尼不願讓她抱憾終生,暫時只准她帶髮修行,也未賜予法名。最初一段日子,只交給她些打雜的活兒。南宮施主卻也勤快,每天安安靜靜的,不大跟人說話,隨著我們吃齋唸佛,閒時便將庵中打掃得一塵不染。每天做完了自己的活兒,就默默回到房中,不出來了。以前曾有幾個年紀較輕的女弟子好奇,前往偷看,就見她是坐在桌前,手中捧著一本佛經,仔細翻看。不論任何時候前去,都是如此這般。

南宮施主悟性驚人,連看了幾個月下來,再逢著同香客講禪,竟連修行過幾十年的我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