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塊堅冰已融成了水,你只須去找個盛放的容器,也就夠了。比你在冰川底置滿杯子明智得多罷?”李亦傑道:“弟子弟子不想練那魔功。我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請您不要逼我動搖。”孟安英還想再勸,忽然怪笑一聲,道:“倒是我來求你學藝了?好,你不學,我不勉強你,你把那秘笈給我拿來,為師不能離了它。這純屬師命,你遵不遵從?”
李亦傑苦笑道:“聽說魔教中人練這門武功,都以‘天魔解體大法’輔助,我想那套心法,一定也是存放在一處的。”孟安英雙眼放出了光來,喜道:“甚好!一併取來!一併取來!”李亦傑看著師父這副神情,就如從頭頂直涼到了腳底,這與他在江湖所見的貪利小人有何不同?簡直難以置信這就是他長久以來最為敬愛的師父。苦笑道:“那功夫害人害己,須以自身鮮血為媒,成倍提升修行者的功力,同時損耗元氣,對身子極為不利。”孟安英脫口而出道:“害人?害什麼人了?你也說了,用的是自己的鮮血,損耗的是自己的元氣,又不是從旁人頸中吸取而來,那完全是種自給自足的修行方式啊!學武必將付出一定代價,你想獲利又不肯捨棄,哪有這種好事?”
李亦傑此刻腦子極亂,對那“自給自足”的觀點有些道理,卻仍是隱隱覺得怪異。至於究竟是哪裡不對,一時又見不分明。對這一條難以反駁,只好道:“魔教武功招數狠辣,一出手就是殺招,連敵人的悔過之機也沒法留下”孟安英道:“那是你的功力不夠純熟啊!還敢怨怪別人?你沒聽說過,功夫練到了極處,收發自如,一招一式皆隨心而發?”
李亦傑仍感難以反駁,只好撒賴道:“請恕弟子難以從命。師父,您今日說的再多,弟子還是隻有這一句話。”
孟安英心道:“亦傑自小就是個死腦筋,認準之事極難動搖,說再多狠話威脅,效果也不會大。但好在他對我極重孝順,不如從此入手一試。”裝作百感交集的嘆了口氣,道:“師父把這件大事交託給你,不就是因為在所有弟子中,你最得我器重?待我百年以後,留下的這個位子,還不是由你繼承?當然,你是武林盟主,或許對區區華山掌門之位看不上眼。可是你現今眼界狹隘,對日後處事不利。你記住,不管到了哪裡,看待事物都不能從單方面定論。武功也是一樣,以前我教過你什麼來著?”
李亦傑怔怔的答道:“武功本無正邪之分,用於正道即是正,用於魔道即為魔?”孟安英道:“是啊!你能將這道理背得熟稔,在運用中卻怎地犯糊塗?眼下魔教精通那些武功,用於魔道,自然就是邪功。可等魔教一滅,由你掌握,將同樣的武功用得天下無敵,那正道不就永久壓過了魔道?只要是正派掌握主導,還愁百姓過不上安居樂業的日子?你就真不想用這一身高強武功,鋤強扶弱,伸張正義?”
李亦傑遲疑道:“這這個”孟安英見他額頭上滲出了汗水,知道這一番話已起作用,他內心定是正在激烈交戰。乘勢再加一把火,道:“你就看作是為了師父,難道我練了會去害人?我習練此法已久,忽有一日得不到真氣補足,對身子是有損無益。前幾天暗夜殞不是也說了,我的外傷已然痊癒,主要還是內傷頑疾?自從中了那一劍,為師的內力就走岔了氣,中庭空虛,咱們華山內功根本就不管用,試想滴水何得灌溉涸澤?只有你將秘笈取回來,讓我繼續修習,才能治癒內傷。”
李亦傑聽了這幾句話,原有的堅持又被滿心的道義、責任推翻。道:“好弟子聽您的,去取便是。”孟安英大喜道:“這才是我的好徒兒!”李亦傑答允取回秘笈,新的煩惱又接踵而至,不知其中武功自己往後練是不練。他仍盼能討得沈世韻歡心,眼下暗夜殞更得她賞識,無非是因為他武功高過自己。從前打定了主意捨棄秘笈,也就沒這些顧慮,現在既是另作打算,許多事也不得不重新盤桓。真覺人活著,沒一刻不是心煩。
李亦傑與孟安英先行離開後,廳中眾人也陸續散去。南宮雪一刻都不想在大廳中多待,剛站起身,眼中瞥到陸黔也同時站起。兩人座位較近,如果照這速度出門,就怕人多擁擠,耽擱了時間,一旦跟他站在一起等候,勢必又得給他纏上,煩不勝煩。於是站在原地不動,想等他走後再悄悄離開。不料眾人秩序井然的先後出廳,陸黔卻只是將梁越的擔架拖到一邊,背靠著門框,眼睛在過往人群中前後張望,彷彿在等什麼人。南宮雪又急又氣,暗罵:“你早就該滾了,死賴在這裡幹麼?”沒多會兒廳中人潮幾乎四散一空,房內情形一目瞭然,滯留此間反是更為顯眼。正想尋個隔間躲躲,陸黔剛好回頭,看到了她,立刻帶著一臉笑容迎了上來。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