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傑這次再無推拒之辭,心裡明知是絕無可能,卻也不得不像模像樣的依法運功,氣沉丹田,再按壁刻口訣緩慢逼上,轉入右臂。感到一股真氣透過肩井穴,一路下行,經手腕列缺、經渠,而至太淵穴,再繼續深入掌心,通魚際,繞少商,彙集於食中二指,臂彎與肩同高,指尖抵住左肩,內力貫處,猛一記向那縫隙揮去。他做這一整套動作,全身都如冰火相煎,內力再次如開閘洪水般,在體內瘋狂衝撞,激得他連站立也有些不穩。胸口就如塞了一塊尖利的石頭,右臂則軟如棉絮,或是擊出時已被折磨得失盡力氣,這好不容易才逼出的一擊卻是勁道全無。別說沒能將石壁開一個洞眼,就連擊中後反彈之勢也發不出,那自是因效力太輕,擊中一瞬就已盡數消散。有這結果原在料想之中,但他使力總沒半點作偽,眼前冒起大片金星,搖搖晃晃,幾乎站立不穩。
南宮雪見李亦傑脫力疲乏的背影,心裡極是不忍,只恨那人形空間太小,不能合力相助。叫道:“師兄,一次失敗也不打緊,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心裡只在不斷責怪自己:“師兄身上還有傷,我卻這樣逼他,那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麼?可是又當如何?”
程嘉華冷笑道:“到底行不行啊?李盟主?不是說都包在你身上麼?你是救人還是害人哪?像這樣對著石像瞎比劃,他可不懂你的鳥語。實在不成的話,那就算了,別弄得你一身是傷,作為盟主,那也不大好看。”若要說些刻毒話言辱李亦傑,他還能搬出一籮筐來,但顧及到南宮雪,也就忍下沒說。只怪腔怪調的哼了幾聲。
李亦傑將程嘉華一應嘲諷視作耳旁風,聽得南宮雪鼓勵,心中暖意融融,手足彷彿也恢復了幾分力氣。記起剛才是耐不住體內劇痛,這才放鬆了力道。下一次須得咬牙強忍,就算痛得幾欲暈倒,也不可稍懈。最終只要救出師妹,順利找出索命斬,一切就都值得。不過剛才一試,倒發現了自己潛能無限,竟還能牽動得出深厚內力來。終於有了些希望,再次運功出擊,同樣以無果告終,同樣是因痛得使不出力。李亦傑真要恨死自己,怎就如此不爭氣?連一口氣也不喘,再次提臂運力,不知又失敗了多少次,每次看到盡頭連一點痕跡也沒擊出,就大為光火,不斷再試。起初是南宮雪逼他、求他,這回卻是為賭自己的一口氣。漸漸的背後聲音都聽不清了,眼前也是模模糊糊,只憑著印象方位出指。心裡又想:“假如天命如此,讓我和師妹死在一塊兒,那也無法可依。可擱著程嘉華那個外人,又算什麼事?”
困室內只聽得指力劈風,呼呼作響,又有李亦傑越加粗重的喘息聲,南宮雪真恨不得衝上前抱住他,替他分擔一切辛勞。程嘉華道:“對不起,阿雪,我功力淺薄,幫不了你。”
南宮雪好不容易才把視線從李亦傑身上轉開,心不在焉的道:“這是什麼話?你已經受了傷,就該好好休息才是,又怎能再多勞動你?”程嘉華苦笑道:“憑我這武功底子,差勁得一塌糊塗。就算沒受傷,也辦不到你說的事。”南宮雪道:“既是如此,你還自責什麼?”
程嘉華道:“先前你說我是個累贅,不讓我跟著。我沒聽你的話,執意跟來,又指了錯路,才會害得大家如今被困住。都怪我這個掃把星。”南宮雪臉上終於有了些淡淡的笑容,道:“沒有啊,我們可沒怪你。師兄的一時氣話,你別放在心上。既是穆前輩有意安排,不管你在不在場,該遇到的麻煩,都是一件也落不了。其實你待在這裡也很好,咱們說說話解悶,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程嘉華心中暗喜,故意裝作君子自疚,嘆道:“看來有損陰德之事,果然是不能做。這不,報應一轉眼就來了。可事情是我一人所為,跟旁人不相干,合該我一人承擔。你能為王爺著想,對他有大恩,為何要將你牽扯進來?”南宮雪道:“不,你沒做錯什麼。你開了他的棺蓋,卻是為讓他老人家的遺體不致日後遭更大傷損,那用意原是極好的。莊親王心裡明白,不會讓你受冤屈的。”程嘉華道:“那你給他合攏棺蓋,讓他好生安息,用意難道又會壞了?”南宮雪道:“這兩件事有所不同。我只是設法贖罪,談不上什麼有大恩。再說,那也是大放馬後炮”程嘉華道:“不,你很好,你最善良,全因機關是穆青顏所設,她見你對莊親王好,心裡不痛快,這是女人的嫉妒之心。”他有意將這調侃言語說得十分認真,兩人忍不住都是一笑。想起適才都在拼了命的給對方辯解,甚覺有趣。
第二十八章(15)
此時李亦傑已然耗盡體力,耳中嗡鳴聲大作,眼前發黑,竟已感受不到四肢的連體存在。整個人就像一條剛剛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