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語心裡哀嘆一聲,就知道他要問這句,湛然這隻醋罈子,不管中間隔過了多少事,他都不會忘記幻璃聽得直笑出聲,從窗臺上躍了下來,倚著床架看她,等著看她會怎麼說。
她的床並不是宮中常見的那種大床,而是分了裡外兩進,雪澈湛然坐在床頭,幻璃又這樣一倚,頗有一種內外包抄的感覺。花解語頰上漸漸熱了起來,用最最認真的模樣,道:“因為,幻璃在教我一種術法。”
“哦?”
“白天沒時間所以只能晚上教嗯吶個”
湛然微微眯起了眼睛,幻璃瞧著她直髮笑,花解語越說越是磕磕巴巴,典型的沒做賊偏要心虛終於說不下去,訕訕的道:“我好渴,我想喝水”
湛然變戲法兒似的,送上一杯茶,微笑:“公主還需要什麼嗎?”
花解語可憐兮兮的接了茶,小聲小氣的道:“不要什麼了”停了停,又道,“我錯了”
湛然微咬著唇看她,星眸流光溢彩,若不是礙在身邊有這麼多人,真的很想伸手抱緊她,揉亂她的頭髮。
她的好處就在於,不管甚麼時候,不管面前有多少人,她永遠不會對關心她的人說出“這關你甚麼事?”只要他心中關懷憐惜,不管言辭怎樣促俠,她總是如繞指之柔,做小伏低無所不為,絕不會惱羞成怒。
幻璃冷眼旁觀,微微斂了眉睫。眼前的小女子,不留神時,似乎只像是牆角的小花,毫不起眼。可每當走近她一點點,似乎總會有完全不同的感覺,每每感慨,每每驚喜,每每心動融融讓人永遠看不清,卻忍不住生了興味,想要走的更近一點,看的更清楚一點
湛然只是在逗她說話,分她的心思,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她當然更加的心知肚明。她忽然明白了剛才湛然為甚麼連一句暗示也沒有。其一固然是因為妖凌風太過機警,動作眼神要瞞過他不易,另外,最主要的他了解她,甚至勝過她自己。他知道她當時想了甚麼,也知道她此時會說甚麼所以他不怕妖凌風聽到甚至,他也明白這件事對她而言十分重要,所以,他在幫她,用這樣的方式打動妖凌風,從而促成這件事。
花解語小口呷茶,一邊眨著溼漉漉的大眼睛看他,那茶淡香縈繞,溫度適口之極,杯上猶帶他掌心的溫暖幻璃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忽然開口道:“皇上認了你,的確是大燕的福氣。”
花解語側過頭來,道:“嗯?”
他一笑:“因為你學不會逢場做戲你常常想著要如何脫身,如何空出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卻每每為了她一句囑咐而疲於奔命,盡心竭力你這麼想修煉,可我問你,這些日子,你修煉的時間,有多少?”
花解語嘆了口氣:“說的也是,但現在的確是茲事體大,抽不得身。等過了這件事”
他道:“過了這件事,還有下一件事這個地方,你進來容易,要出去,可就難了”
花解語又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幻公子,你若得了閒兒,勞煩再算我一卦好不好?”
說的這麼客氣?幻璃微笑,略略低頭,發上珍珠輕輕叩擊,妖嬈之極:“請公主恕罪,我只怕一時不得閒兒呢”
“呃那就算了”
幻璃咬牙,忽然明白了湛然剛才的感覺她對湛然,撒嬌討好無所不為,到了他就這麼客氣?他說沒空,她就連求上一求都不曉得麼?等了一息,看她果然沒有要求他的意思,只得開口道:“我可以告訴你,你最近有一件大事要發生看卦象應該是好事,卻又雜了些離別之兆。可不知為何,再要細算,便算不出了。”
有一件事,他沒有說,他的天道靈卦靈驗之極,無所不能,只有一點若事情跟他有關,他就算不出,於他影響越大,就越是撲朔迷離,甚麼都算不到這世上,究竟有甚麼事,會跟她,跟他,都有莫大關係?所以他其實也隱有期待
花解語偏了偏頭,道:“離別之兆?”
幻璃道:“正是。”
花解語想了一下,一時想不出應在哪兒,便暫時丟開,舒展了一下身體,頭痛的感覺已經輕了許多。轉眼時,房中幾個男子或坐或站,個個都如芝蘭玉樹一般,看著便覺養眼。雪澈一向溫柔周到,卻是惜言如金,在她身邊,完全是一個人形抱枕,她掩耳盜鈴的悄悄倚著他,他就掩耳盜鈴的悄悄抱著她
可是雪澈不說話不奇怪,晏嫿為甚麼也不說話?花解語偏了偏頭,從幻璃身側看了過去,道:“晏嫿?”
晏嫿急應了一聲,起身走近,笑道:“怎麼?”
她問,“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