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天天要喝茶才過得日子啊!”
閻炎笑一笑,道:
“這就是番人與咱們不同之處了。據說他們日食乳酷,故此嗜茶如命,沒有別的都行,沒有茶葉,那是一天都過不了。”
徐少龍道:“若是別物,或者還有點困難。但茶葉各省均有盛產,邊地縱然不長此物,亦不難購得。”
閻炎道:
“在中原及東南沿海之人,自然不曉得朝廷有所謂‘以茶易馬’之法,便是用茶葉換羌戎之罵。”
徐少龍道:“雖有此法,但例如鹽法,咱們還不是照樣走私麼?”
閻炎道:
“鹽與茶都是官家專賣,正因為鹽法敗壞,所以才有走私圖利之情形發生。據屬下所知,鹽法本來制度周密,不但於官家有無窮稅收之利,同時於不產鹽地區的老百姓,亦得以日用充裕,價格合理,本是良法美意。”
徐少龍道:“後來為何變成現在這等情況?”
閻炎道:
“這話須從頭說起了,天下之鹽,大抵分為海鹽、解鹽、並鹽三類。本朝太祖立鹽法,置局設官,把鹽配與商人販賣,抽稅額是二十分之一,把這鹽收入充作軍飽。後來在各產地,次第設官,漸漸變成如今這許多的鹽場的情形”
他停歇一下,又道:
“正如鈞座所知,鹽法對犯者懲處極嚴,例如規定鹽場灶丁夾帶私鹽出場及貨賣的話,處以絞刑。百夫長知情縱容,通同貨賣者立絞。守禦官如查獲私鹽犯人,立可處以絞刑,私鹽犯有軍器者處斬首,偽造鹽引者處絞刑死,諸人買食私鹽者,只比私販賣者罪減一等”
徐少龍道:“這些法例我都曉得,你特地指出來,只不知有何用意?”
閻炎道:
“屬下意思是官家雖是定下如此嚴厲法條,但目下仍然私鹽遍天下,只見得嚴刑竣法,未必可恃。最重要的還是在官府本身,必須有效的執行配鹽銷售之法。目下的情形是官府既不許人民造鹽食賣,但商人所獲的配額,全是空頭。他們拿著鹽引向鹽場提貨,不知要等幾年才提得到。等到提到鹽時,一定是所指定銷售的地區,供過於求”
徐少龍道:“每次都那麼巧?那麼商人豈不是虧死了?”
閻炎道:
“當然啦!凡是賺錢的事,都被那些太鹽,或是在皇帝左右的娶臣,請旨賜給鹽引。商人的鹽引皆是指定鹽場,不許逾越。但皇上賜給的鹽引,卻可以越場補足,而且是即提即付,所以商人們須得等上數年才提到貨,而那些得到特旨的,予取予攜”
徐少龍點點頭,道:
“不錯,可見得雖有良法,但如果在上者不能確實遵循,也是不行的。據我所知,目前天下鹽價,皆甚昂貴。若以本錢計算,實在貴得不應該。此所以民間甘冒殺頭之罪,私造海鹽販賣圖私。怪不得俗語說殺頭生意有人做,虧本生意就沒人做了”
閻炎道。
“茶與鹽的情況有點不一樣,鹽是每一人家每天要用的,所以銷售極易,獲利甚速。但茶葉便不同,除了番人不喝便會生病之外。我們漢人喝不喝都行。所以如果販賣私茶,必須運到邊塞,與番人交易。路途既遠,而番人又不好打交道,所以販賣私茶之人,好像還沒有。茶葉亦有茶引,如過邊關之時,茶引不符,也是殺頭之罪。”
徐少龍道:
“你已說出要點了!番人如想為所欲為,必須軍械充足和茶葉無虞缺乏才行。”
閻炎道:
“正是如此,我朝以茶葉換番人之馬,在我們則得以維持馬匹數目,在番人則削弱了他們的戰力。”
徐少龍道:“雷布土司把茶葉供應番人,有何打算?”
閻炎笑一笑,道:
“大明朝若是受內憂外患夾攻,天下亂事叢生,則乘時而起,割據一方,甚至進窺中原的,大有人在,豈只一個雷布土司而已。”
徐少龍點點頭,道:
“不錯,如果天下大亂,對本幫亦大有好處。但咱們單說雷布土司他們,那天我恰在碼頭,親眼目擊無數衙門高手,暗中拱衛,這卻是什麼緣故?”
閻炎道:
“因為他們載運金砂的船舶,都是太監出面,以特旨名義,通行各地,所至之處,官府均須全力保護。”
徐少龍道:
“這真是滑稽不過之事,那雷布土司也太厲害啦!明明是危害明朝江山的陰謀,卻能使官府加以保護,堂堂皇皇地穿州過府。”
閻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