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人英心正愁急,忽聽雷四催走,想起此老更是出了名的凶神惡煞,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代人發愁作什?心念才動,新來賊黨已為那中年美婦所殺,跟著楊衝這面一個內功能手又被敵人打倒,越想越寒,無心再看,只得垂頭喪氣往樹林中走去。雷四拉著沈煌和明霞的手走在前面,不住說笑,彷彿把事看得極輕,毫不像是和人動武神氣,從容前行,連頭也未回過。姚人英見狀,由不得氣往上攻,心中憤恨,暗忖:“此時場上盡是強敵,只一逃走,仇敵出聲一呼立被擒住,再說對方那高輕功,動作如飛,晃眼仍被追上。此去林中,老鬼如其言而有信,便和賤婢拼個死活,否則一樣是殺,索性冷不防藉著說話猛下毒手,老鬼雖不死,打死一兩個小的必能如願,稍見不妙立時回刀自殺,免落敵手,多受凌辱苦痛。”心中胡思亂想,不覺走到樹林深處空地之上。
前面有一長石凳,雷四先拉沈煌坐下,再對姚人英道:“這就到你外婆家了。休看你那對頭是我侄女,我姓雷的決不護短,有什本領,只管施展出來,不要怕我,不敢賣弄,自身武藝不高,還嫌死得太委屈。”說罷便令明霞上前動手。姚人英一想事已至此,老鬼只要真不護短,莫非練了多年武功,連個小女孩都打不過,當時把心一橫,抗聲說道:“我知雷老前輩言而有信,如要殺我,只管開刀。真要動手,她到底是個小姑娘,萬一刀槍無眼,有什差他,莫怪我以大欺小。”話未說完,明霞已秀眉一豎,怒喝:
“無知鼠賊!以為你人長得大,便狗眼看人低麼?休說雷四伯有名的閻王令,一向言出法隨,便他老人家偏心幫我,我也不要,且教你看看小姑娘的厲害!”說罷,身旁短劍已早拔出,迎面就是一劍。
姚人英初意對頭雖是劍俠之女,畢竟年幼,能有多大本領?只防雷四說話不算數,或是藉故翻臉,只一出手,自己決非其敵;及聽話說得如此把穩,仍然疑信參半,還想設詞將對方扣住,以免反仟,對於明霞始終不曾加以重視,雖聽喝罵,因雷四微笑旁立,似要開口神氣,一心想聽回話,對於面前敵人並未在意,不料來勢這快,話剛說完,人隨聲到,等到寒光耀眼,一條人影迎面飛來,心雖微驚,無如上來輕敵,意欲聽完雷四回話然後動手,一見人隨劍到,忙往旁一縱,方喝:“且慢動手,還有話說!”劍鋒忽然掉轉,往橫裡跟蹤刺來。
原來明霞早就看出對方是個勁敵。暗中打好主意,又以年輕好勝,自己雖然家學淵源,練就極好武功,和這類有名的飛賊大盜動手尚是初次,萬一不能取勝,豈不丟人?
決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把家傳八仙劍中的七禽劍法施展出來,照例一上手便一劍緊一劍,接連七劍,勢急如風,多好武功的人也難抵禦,何況姚人英正當心寒氣餒之際,加上輕敵分心,又吃了不少的虧,如何能是對手?剛往側閃,不料對方虛實兼用,看出敵人輕功甚好,縱躍輕靈,一個縱身急刺,彷彿猛急異常,容到敵人一閃避,早用一個“驚燕穿雲”之勢,反腕一劍往側面橫刺過來。
姚人英口正呼喝,萬不料敵人身手如此輕快,忙將手中刀往外一擋,以為少女力弱,自己刀法曾得高明授傳,只要把劍磕飛,跟手將人打倒或是擒住,立有逃生之望。誰知明霞劍法神妙,變化無方,身又輕快靈巧,一見舉刀來擋,暗罵:“狗強盜!以為我反手用劍沒有橫力麼?且教你嚐嚐味道!”心念微動,刀劍已然相接。照理,明霞反手橫刺,這一刀非將寶劍震脫了不可,姚人英耳聽地的一聲刀劍相觸,剛單臂用力,喝得一聲“開”字,敵人短劍忽然電也似急掉頭向外,劍尖朝下,改往腰間刺到。明霞腳剛站地,人又矮小,全身均在刀光圈內,本來形勢奇險,本仗心靈手快,身法輕巧,於危機四伏中出其不意,乘這一擋之勢將敵人的勁卸去,跟手一劍朝腰間刺到。
沈煌在旁,見敵人的刀正往外甩,稍微就勢橫刀一斫,明霞人必受傷無疑,端的危機瞬息,不容一發,由不得嚇了一身冷汗。未容轉念,忽聽一聲怒吼,敵人已自受傷縱逃。原來姚人英一刀擋向劍上,覺著震勢輕微,無異擋空,求勝心切,用力又猛,急切間難於收勢,方疑上當,明霞的劍已改上為下朝腰問刺來;忙想閃避,往橫裡斜縱出去,猛瞥見身旁人影一晃,敵人不見,知道不妙,未及回身,右股上早中了一劍,同時後腰又被踹了一腳,如非輕功高強,一見敵人到了身後,忙急縱起,明霞又吃了人小的虧,這一劍必由後心穿過無疑,就這樣,受傷仍是不輕,右股被劍刺傷,劃裂了一條一寸多深三寸來寬的傷口,後腰這一腳更似被鋼鐵之類打了一下重的。素性狂傲,目中無人,做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