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繁蔭在地,越顯得十分春色,暖氣融融,心想:
“這家隱居荒山之中,奴婢成群,一呼百諾,看去十分豪富,主人只是一個孤身少女,又有那好武功,形跡好些可疑,到底是何來路,用意難測,如是好人,怎會與兇僧惡道相識?”
想到這裡心方一動,忽聽兇僧低語道:“道兄,你看這雌老虎神態可疑,真要看中那窮酸,我們留意才好。”惡道答說:“師兄噤聲。這婆娘反面無情,不是好惹。莫要被她聽去,又生枝節。”兇僧怒道:“今日就不殺那窮酸,也要問個來歷。反正此仇非報不可,真不講理,偏向外人,不會到馮家評理去麼?”惡道似恐惹事,低聲說道:
“你不知母老虎是馮八大公最寵的乾女兒麼?去年我們雖然吃虧受氣,窮酸不過和那小孩一起,與小禿驢相識,並未動手,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兇僧獰笑道:“本來與他無干,但不將他殺死,怎會引出他身後的人?”
文麟聞言,方覺處境之危,忽聽有人介面道:“你不殺他,照樣把他身後的人引出,奈何不了冬瓜欺葫蘆,吃軟怕硬,充什麼好漢光棍?”眾人抬頭一看,正是蔡三姑,由房後左邊屋內繞來,正立兇僧身後面帶冷笑,眉宇之間隱含殺氣。兇僧料知方才所說已被聽去,強賠笑容,方開口喊了一聲“三姑”,三姑突把面色一沉,冷笑道:“我這雌老虎的酒食不勞惠顧,請到馮家等我,自會和你二人評理,各自請吧。”
文麟知這一僧一道兇惡非常,以為雙方必要翻臉,誰知兇僧紅著一張豬肝臉,好似愧憤交集,卻又還不上話來,惡道也賠著笑臉道:“三姑息怒,容我一言。”三姑獰笑道:“我好心好意請你二人來家飲酒,為何背地罵人?我最喜打抱不平。人家一個讀書相公,好好的看我和胖婆娘比武,你們無故欺人,以強凌弱,如非相識,我早就不容了。
本來此時你們便難脫身,只為你們說出馮家老頭,如不放走,還道我是怕事。也不打聽打聽,三姑娘受過誰的氣來?趁早快請!免遭無趣。”
兇僧見主人聲色俱厲,越說越難聽,實在難堪,不由惱羞成怒,剛把兇睛一瞪,還未開口。惡道見主人一雙媚目已射兇光,似知不妙,忙把兇僧一拉,故意笑道:“你不是不知三姑娘自來有她無人,不論憑哪一面,也須讓她幾分。師兄還不快走!自己人何苦大家都生氣呢?”兇僧也看出主人快要翻臉,旁立五六個侍婢已各手按腰間寶劍暗器註定自己,大有待命發難之勢,不禁氣餒,反正再說下去只有更糟,決無臺下,只得隨同起立,道聲“再見”,一同走去。
三姑連理也未理,待了一會,忽對胖婦和隨來少年道:“胖婆娘,快和我侄兒對那兩個下流東西說去,今日這位相公已是我家尊客,從此只有人動他一根汗毛,叫他嚐嚐三姑娘梅花針的味道!馮老頭能夠唬誰?我請完客,不必他說我還要向老傢伙算賬呢。”
胖婦聞言,諾諾連聲,同了少年匆匆走去。
文麟雖料主人不是純善一流,終有解圍之德,方起致謝,主人已翩然往外屋走去。
微聞嬌呼侍女之聲,帶笑說道:“好好侍候這位相公,我去去就來。可恨賊禿,差一點掃了我的興趣。”又待了一會,裡屋繡簾挑處,三姑忽又滿面春風,緩步而出,神態十分文雅溫和,與先前判若兩人,朝著文麟笑道:“此是先父昔年兩個舊部,幼時曾與相識,為了他們屢犯家規,在外行兇欺人,已然不許上門,斷了來往。今日因他欺負相公,我不知事情輕重,因何結怨,好意給他一個整臉,想借三杯水酒為雙方解和,免得相公讀書人異日無心相遇,好些討嫌,誰知他們不識抬舉,不過這樣也好。相公二目精氣內斂,武功雖還未到火候,決非常人。匆匆見面,連姓名來歷也未請教。難得一見投緣,這些厭物又都走開,再好沒有。今日天氣晴美,如不嫌棄,你我在此暢飲一回如何?”
文麟這二十餘年來,心目中只有一個婷婷倩影,此外便是天仙化人也不會放在心上,聞言本想推辭,既一想,人家為我傷了兩個朋友,意甚誠懇,這類女子向無男女嫌疑顧忌,再看方才對付兇僧惡道那等強做,定必自尊心重,不容違忤,如若堅拒,反而結怨,總算救過自己,結怨做什?心念一轉,只得略微謙謝幾句,便即人座。三姑先見文麟沉吟,遲疑未答,已有不快之容,後見不曾堅持,方始轉慍為喜,陪坐一旁,笑問姓名來歷。
文麟暗忖自己是個讀書人,不在江湖走動,明言無妨;冰如強敵眾多,說出難免惹事,何況主人是個少女,神情詭異,也頗難測,便把冰如這一段隱起,只把去年遊山,無意之中與兇僧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