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再作計較。
文麟知道此時危機密佈,稍被看破,休想脫身,母老虎再一發令,更是麻煩,既一想事已至此,除卻靜守待時別無善策,越是心慌越易誤事,想了想決計沉穩心氣,不令露出絲毫逃意。侍婢見文麟爛醉如泥,悄告同伴說:“此人醉得這等厲害,便叫他走也走不了。三姑睡時向不許人驚動,況在酒醉頭上,我看暫時還是不去喚她為妙。”另一侍婢答說:“此言有理,主人從來沒有這樣醉法。我們侍候了一整天,什麼東西都未吃過。天已不早,莫如吃飽之後再作道理。”跟著便聽有人來說:“三姑連喚不醒。客醉這樣,決不會走,他一個讀書人,跑也不快。他那來路,三姑又全知道,就被逃回,不找他便罷,三姑只一要人,當時便可請回,怕他作甚?”說罷一同走去。
文麟聞言,心中暗喜,但聽眾婢口氣,自己住處對方已然知道,冰如不在,沈煌不知歸未,如若尋到明霞諸人還好,否則這母老虎何等厲害,豈不大糟?思量無計,只得逃出羅網再說。換了別人,侍婢一去必先逃走,文麟卻是機警穩練,人去以後還自裝醉。
果然等了不多一會,便有兩人入房探看,又喚了兩聲“相公”。未聽答應,方始走去。
文麟又待一會,不見有人再來,隱聞群婢飲酒笑語之聲,才知主僕均是好量,輕悄悄起身一看,樓旁兩面皆窗,房窗虛掩,窗下一株黃桶樹,樹枝頗粗,離樓只二三尺,伸手可接,便輕攀著樹枝援了下去,回顧樓上笑語方酣,先醉臥處,離飲酒處還隔兩間屋子,因此不曾驚覺,再看前面月光如晝,松影交加,田園花圃都是靜蕩蕩的空無一人,記得來路還有幾所人家、一條溪流,乃是歸途必由之路,日問所見胖婦和那幾個壯漢不知睡未?惟恐驚動,路又不熟,只得就著花樹掩蔽,走將過去,暗忖:“鄉村之中多半養得有狗,見了生人必要狂吠,不知這裡有沒有?”忽聽汪的一聲,果有一條惡犬由身後竄來。
其實文麟此時功力,休說是狗,便差一點的野獸也足能應付,只為出身士族,從未動過手腳,雖練了些日武功,至多和沈煌相對演習,不曾用過,加以從小怕狗,不禁嚇了一跳,慌不迭縱將出去,回頭再看,原來身後竟是一所人家,瓦屋三間,三面均有竹林掩避,前面又是一株大樹,因此先前不曾看出。狗乃藏種,差不多有小驢般大,形態雖極獰惡,但有一條細長鐵鏈鎖住,知不會躥上身來,稍微放心,忙又前行。誰知那狗見人避開,沒有撲中,竟然狂吠不休。
文麟恐將日間所見男女主人驚動,忙繞著樹林向前飛馳,耳聽犬吠不已,一看地形,人已過溪,往前再有十幾步便到來路谷中,不致被人發現,回顧身後無人追來,狗吠忽止,那幾所人家也早越過,心神略定,想起沈煌往尋明霞,不知是何光景,回家不見自己,豈不急死?心正憂疑,前面已快走出山口,途中曾聽左崖似有步履之聲,仰望無人,那聲音又是略響即止,心疑空谷傳聲,也未在意,心想如有人追,當早開口,自己不過夜深逃席,主人大醉,不願驚動,即便被其追上,也不是沒有話說,何必這等怕她、同時又想起雷四先生所贈木丸尚在身旁,忘了取用,此女既是江湖中人,這等行輩本領均高的異人奇士,當無不知之理。想到這裡,心膽立壯,跑得更快。晃眼跑出山口,猛覺眼前一花,一條人影帶著一股急風迎面撲來,當時撞個滿懷。定睛一看,正是日問所遇胖婦,因出不意,吃對方一撞,覺著一身肥肉和滿嘴酒腥之氣中人慾嘔,連忙縱開。還未開口,胖婦已笑問道:“周相公,放著一朵鮮花不去陪伴,深更半夜這等飛跑,莫非我們三姑還配不過你?敬酒不吃,想吃罰酒麼?”
文麟見那胖婦嘻著一張怪嘴,月光下看去,一副神情越發覺得醜怪,沒好氣答道:
“我感主人厚意,早就酒足飯飽,告辭回去。我還有一個侄兒,年紀甚輕,恐其戀念,忙著趕回,走得快了一些,有什相干?”胖婦略一遲疑,笑道:“你說這話,我就不信。
三姑為你還得罪了兩個朋友,怎會放你當日就回?日間聽說已命人去找你侄兒,分明一番好心,如何辜負人家?想偷走也行,第一須要將我打發,才有指望呢。”
文麟原是一時之憤,及朝胖婦搶白了幾句,忽想起身在虎穴,這醜婦比蔡三姑還不要臉,如若得罪,難免動蠻,那時更難應付,又見對方一雙豬眼註定自己,不住在拋眼風,知其不懷好意,急中生智,冷笑道:“我和三姑說明回去,你不放走,意欲如何?”
胖婦見文麟理直氣壯,似乎膽怯,強笑答道:“我知三姑愛你,決不放走,白天又託過我,故此追來攔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