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感動,當時轉怒為笑,走近前去待要勸解。貧婦正朝牧童悽聲罵道:“你這該死不孝畜生!整天打架惹事,好容易才安靜了三個月,又出闖禍。你知沈家少爺的娘是我母子的恩人麼?沈夫人守節撫孤,就這一條根,再說他是什麼人家,你和人家提鞋都不配,也敢動手麼?我如晚來一步,你把他打壞了怎好?恩將仇報,也對不起人呀。”說時,見沈煌走來,連忙起立,便要下拜。
沈煌聽出貧婦乃去年母親聽說她守節撫孤,身染重病,命人延醫救治,並貼銀兩使其度日的那狄玉珍,本是武官之女,父因革職流落在此,玉珍忽然無夫而孕,生一怪胎。
初懷孕時,因老母拷問,為明心跡,曾由乃母請一穩婆,約了近鄰婦女查驗女貞,實是處女,那怪胎又懷達四年之久方始降生,才息了浮言,曾夢神龍投胎,取名龍於,由此守貞不嫁,想撫孤兒成立,不料龍子大來頑皮異常,今日竟會與之巧遇,憐其生具至性,乃母又是病軀,忙閃一旁,攔道:“狄大娘不必多禮,無須氣急,龍子委實和我打著玩的,是我逼他動手,與他無干。”
玉珍悽然答道:“我知少爺母子均是善人,我自家生的孽種,還看不出他的行為?
今天本定和他拼命,率性死在這孽種的面前,耳不見,心不煩,免得闖禍累我,少爺既然大量,幫他說話,姑且饒他這一回。”說著隨喚龍子:“該遭雷打的東西,還不與沈少爺磕頭賠禮,還要我打你麼!”龍子慌道:“娘只要不生氣,教我怎麼做都行。”隨朝沈煌叩拜。沈煌忙說:“不要這樣。”伸手一拉,龍子竟和生了根一般,並未拉起,才知天生神力,越發喜愛,強拉不起,只得陪同跪拜。龍子大喜道:“你這人真好,從此服你,教我哪去都行。”隨同起立。沈煌道:“我知大娘寒苦,明日可叫令郎到我家去一趟,我娘要見他呢。”玉珍連忙應諾說:“明日母子同去拜見夫人。”
沈煌越看龍子越投機,又向玉珍笑道:“我二人不會再打,大娘請回,讓龍子和我談一會如何?”玉珍也知愛子說話永無更改,對於沈煌只有感激,不會有事,便囑咐了幾句,令少時陪送少爺回去。龍子笑道:“娘病未好,又為兒子生氣,怕走不動。娘坐一會,我陪少爺到樹林裡去就來。”玉珍不肯。沈煌笑說:“這樣更好,龍子孝心,依了他吧。這裡人多,我和他到林內說幾句話就來。”說罷,同往林中走進。
到了裡面,龍子開口先問:“少爺是否為我師父不肯收我做徒弟,甩了幾次的原故?”沈煌看出他表面粗野心甚靈敏,點頭笑問:“異人是何名姓來歷?林盡頭是大片危崖河溝,並無出路,如何不見?”
龍子笑答:“你說那位異人,便是我想拜的師父。他姓簡,不是本地人,今年共來過兩次。第一次遇見他時正下大雪。他由雪上走過,會沒有一個腳印,我已奇怪。不久雪住,我正牽牛由此經過,他在前面,忽然對面瘋牛朝他撞去,吃他一伸手便將牛角抓住,也沒見用什大力,輕輕往側一甩,牛便橫跌在地,爬不起來。他走過去,朝牛頭上胸前按了兩下,牛便乖乖起立,和好的一樣。我越看越怪,自負力大,還不十分信服,故意撞了他三次。頭兩次和撞在山上一樣,動也未動,因被他笑罵了幾句,心中有氣,連撞帶抓,吃他一揚手,我便跌出好幾丈,這才想要拜師。他說我不該無禮,先不肯收,罵了兩句,轉身就走,我追進樹林,只一晃便沒有影子,由此不見。第二次再遇,他住在那旁崖洞內,我在洞前跪求了半天,也未答應。最後和他苦纏,求告不已,他說越是這樣越可恨,收徒不難,問我可能離母出家。我自不捨親孃,娘又多病,如何離開?何人服侍?再三跪求,除離開我娘而外,怎麼都行。他笑說時機一到自會收我,此時不行。
我因他老人家行蹤不定,走得又快,稍一轉眼人便不見,心正著急,怕他走去,今日發現他和向二痞子爭執,本來也想出手,因師父說過,不願收我就是防我不聽他話打架闖禍,不敢妄動,正躲樹後生幹氣,打算明日打他痞子一頓,你便出頭。後來我追師父人林,他說我不該生心打人,不收我這樣人做徒弟了。我一著急便撲近身去,被他甩出林外。幾次過後,我正頭昏眼花,心中發急,當你笑我,才想打你出氣。又想師父尚在林內,此舉他必不快,趕進一看,人已不在,越發情急,恨你誤了我事,二次和你動手,娘便走來。”
沈煌聽完前事,同往崖洞一看,異人不在,洞中只有一張竹榻和些破書用具,原是一個年老苦人老朱所居,借與異人暫住。老朱孤身一人甚是寒苦,也是去年冬天巧遇異人,送了他二十兩銀子,向其借住,崖洞共是兩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