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發現。彼時這東西剛生不久,不過二尺來高,先沒想到它如此兇猛,恰巧它那母親為兩條毒蟒所殺。我因見它奮不顧身去和毒蟒拼命,已被那蟒纏住,只等吃完它娘,然後吃它,看著可憐,想要救它。家母說這東西和蟒一樣,稟性太惡,難於馴養,執意不肯。家母所訪友人,男的姓羅,女的姓裘,也是夫妻二人,隱居當地已有多年。羅叔母裘芷仙為人溫和,原是峨眉派劍俠,與家父母同門至好,很喜歡我,無意中走來,聽我一說,將蟒殺死,把它由蟒口中救了下來。誰知這東西雖是天生惡物,心卻靈巧,居然知恩感德,終日守伺洞前,我一出外,便追隨在側,不肯離開,第三日又引了一個大的前來,才知這東西雌雄兩個。
始而家母不允帶回。見它生得靈巧好玩,再三求說,羅叔母又在旁相勸,結局只帶回一個。當大黃和公的一個分別時,哭號了一日夜,看去十分可憐。家母偏是執意不肯,沒奈何,只得把它單獨帶走。這東西倒也聽話,除喜捉弄惡人而外,不奉我命從不傷人。
就這樣,家父仍然嫌它性暴多事,時常鞭打,它從來不敢倔強。新近為了本山時有外方惡賊狗盜來此窺伺,附近又有幾處兇人,我因家父母長年清修,不願外人驚擾,前數日才命它移居方才山洞之內,就便防守。對它更有嚴命,雖不許生人入境,但也不許它離開這片樹林。胖婆娘原是蔡三姑的遠親,仗著幾斤蠻力,專一欺人。去年我和三姑幾乎反目,也由她身上所起。後經本山隱居的馮老頭居中說和,兩下言明,以你來的那條山樑為界,除卻尋常行路經過,無論打獵採藥,雙方的人均不許其過境。家兄說我寒萼谷中共只兩三家戚友隨同隱居,平日半耕半讀,偶然也練點武藝,打獵乃是一時乘興,並不以此為生,出產甚多,地勢又大,無須出來,只以這片樹林為界,不許他們的人來此騷擾已足,我們即使有人出山,也走別路,決不走過山樑那面去。事情說好,至今雙方均能遵守。不料今夜又是這胖婆娘引頭惹事。幸而我和家兄在谷中玩月,無意之中發現他們趕來,出谷檢視,否則我只到晚一步,大黃雖未奉有明令,當初定約時,它曾在旁聽見,知是蔡村的人來此生事,只一入境便可隨意殺害,同來那夥丫頭佃工或者帶傷回去,胖婆娘卻非送命不可了。”
說時,胖婦已然回顧,瞥見怪獸大黃目射兇光,站在身後,早嚇得渾身亂戰,連聲急呼:“姑娘相公救命!快將大黃喊開。”施女仍向文麟,從容說笑,全不理睬,等到說完,方始冷笑喝道:“胖婆娘鬼嗥作什?當我面前,它還會把你怎麼樣!”胖婦好似驚弓之鳥,口中求告,早已移跪施女身側。施女怒喝道:“快滾過去!大黃不會傷你,你那一身汗臭,沒的叫人噁心!周相公是我朋友,無緣無故,你們深更半夜追他作什?”
胖婦隨把經過重又詳細說了。
施女冷笑道:“原來如此。歸告三姑,周相公讀書守禮君子,乃簡老前輩忘年之交。
萍水相逢,人家擾了她一頓酒飯,覺著孤男寡女,素昧平生,半夜逃席,並非得已,請她原諒,改日再當登門道謝。那兇僧惡道無故欺我兄妹的朋友,是好的可來尋我,否則我必尋他。這次任是何人出頭,我也不論什情面了。”
文麟見胖婆雖嚇得渾身亂抖,不敢還言,兩隻豬眼卻瞟著自己,隱蘊兇光,料其不懷好意,聽施氏兄妹口氣,雖頗拿穩,又養有大黃這類異獸,佔著便宜,但是蔡三姑也非平常人物,雙方以前又曾有過爭執,既經人說和,可見勢均力敵,兩不相干,自己夾在中間,能否無事尚自難言,再想到沈煌不知是否回去,心憂如焚,施氏兄妹雖然仗義,畢竟才見第二面,當著敵人不便開口。
施女見話說完,胖婦還不肯走,怒喝胖婆娘道:“怎還不走,想帶一點記號回去不成?”胖婦哭喪著一張醜臉,顫聲答道:“我哪敢討你的嫌?這大黃是我的死對頭,休說在此,偶然途中相遇,雖然怕你,不下毒手抓我,也必嚇我一跳,只一離開你,走不多遠,他必追來為難,就不送命,也吃大虧。回去那位女魔王必當我壞了她的事,這位周相公逃到別處也好,偏又遇上你們二位,他算遇到福星,我卻是撞見瘟神,這一回去,還不知要受什罪呢。”
施兄先見胖婦醜態,只是旁觀,微笑不語,及見胖婦一味哭訴不走,突把星目一瞪,怒喝道:“你這潑婦,鬼嗥作什!我知你那狗心腸,想要鬧鬼,無須如此。我們見你討嫌,還不快滾!”施兄話才出口,大黃立時哞的一聲怒吼,兩條長臂伸處,張開兩雙大如蒲扇、鋼鉤也似怪爪便要抓下,嚇得胖婦連聲急叫,直喊:“相公留情!快將大黃喚住,我走就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