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與冰如淵源頗深,並是冰如後輩,心中驚喜,忙迎上前行禮,說道:“自從去年雪後一別,因不知仙居何處,無由往訪,每日都在盼望,不料在此相遇,真乃幸事。”
還待往下說時,少年忽然轉顧乃妹笑道:“二妹還不快把這夥賤人打發回去,把大黃喚了回來?當真要由它的性,把人全抓死麼?”施女正和文麟對立,看神氣似想開口答話,聞言微嗔道:“我不似哥哥那樣假慈悲,他們自己犯境,無故弄條惡狗來向大黃髮威,才有這事。照著昔日中間人所立條款,今夜之事不能怪人,便被大黃全數抓死也是自找。我已喊過一聲,那胖婆娘長得和母豬一樣,還要倚勢行兇,欺壓善良。我見了她就有氣,頂好讓大黃抓死才快人心。哥哥要做好人,不會自己喊去,單支使我做什?”
文麟聽出方才黑影,乃是施氏兄妹所養異獸,胖婦和同來那些追兵已全嚇跑,正在逃命,惡狗早被抓死,方想這夥追兵全有極好武功,無一好惹,尤其胖婦這兩把厚背鋸齒鋼刀又沉又重,看去何等威猛,又帶了那多人來,競被異獸嚇得望影而逃,可知這東西定比虎豹之類猛獸還兇十倍,照此形勢,料可無害,當時心情一定,方想詢問那黑影是何異獸,如此兇猛,忽聽哀號求救之聲,回頭一看,正是胖婦,亡命賓士,急跑過來,口中連呼:“相公姑娘救命!”等跑到三人身前,已累得氣喘汗流,披頭散髮,周身都是泥汙,一到便跌爬地上,狼狽已極。
施女冷笑道:“前年也是你這潑婦無故惹事,後經中人講和,立下規條,兩不相犯。
似此深更半夜,到我寒萼谷擾鬧,已是欠打,並敢縱容惡狗去向大黃髮威,自尋死路。
怪得誰來?如今惡狗已被大黃抓死,咎由自取,不去說它。依我脾氣,本來你也難逃公道。我哥哥不願大黃隨便殺人,養成它的惡性,方才發令,當已聽見。不夾了尾巴逃回家去,又來惹厭作什?莫非想為你那惡狗報仇,和大黃拼一下麼?”
第 七 回(3) 止水忽生波 人似孤鸞 空嗟麗質 三生曾有約 心同流水 不戀落花
胖婦急道:“二姑娘,我哪有這大膽子惹你家的那幾個凶煞?只為今夜所追的是三姑第一次遇見心愛的人,被他乘著三姑酒醉逃席溜走。此時我已快睡,如其不管閒事也好,偏聽狗叫,出來一看是他,便追了下來。本意將其送回也可無事,不料這位周相公膽大靈巧,哄得我死心塌地將他放掉,三姑手中那群丫頭髮覺逃出不遠,不敢喚醒主人,隨後追來,竟說周相公是我故意放的。三姑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人又由我手中逃出,豈不有口難分?沒奈何,只得帶了他們男女七人追趕到此。滿想他一個文秀相公,剛逃不久,當時就可追上,誰知人雖文雅,跑得卻快,加以詭計多端,被他中途改道逃來此地。
等到我們發覺不對,重又回追,他已逃過了界。我們原知不合,以為谷口一帶不見人影,到處靜蕩蕩的,惟恐回去三姑要打,不肯甘休,意欲把人尋到,悄悄回去拉倒,天膽也沒想到驚動你們和大黃那個凶煞。先是滿林搜尋,不曾見人,因已過界,就是主人寬宏大量,遇上那個凶煞也非吃大虧不可,料知人已逃進谷去,不敢再追,心膽一寒進退為難。也是那狗找死,想是聞出人在洞內,因大黃也在裡面,不敢闖進,在外怪叫。我們聞得狗叫尋來,見那洞不大,沒想到內有凶煞,強令衝入,這才惹出禍來。有兩個逃得稍慢,被大黃一爪一個抓起,如非相公連喊,早被抓死,這一來全都嚇跑。我本逃在前面,誰知大黃專一與我作對,別人全都放過,只我一人,無論逃向何方,全被搶前擋住去路,不是將我一爪打跌地上,便把我抓起甩將出去。後來我看出它有心戲弄,想要我命,實在無法,只得逃回原處。我知道這東西最聽二姑娘的話,求你大發慈悲,將它喚住,免為所害,感激不盡。從今以後,便要了我的命,也不敢到這裡來了。”
施女目注胖婦冷笑不答。文麟偶一回顧,前見黑影已悄沒聲的掩了回來,定睛一看,那東西生得似人非人,彷彿猩猩、猿猴一類,偏又身子瘦長,與傳說中的山魈相似,卻生著兩條瘦硬如鐵蒲扇大的怪爪,周身細毛蒙茸,油光水滑,腦後一股長髮下垂至股,卻是色如金絲,又長又亮,這時正站在胖婦身後,怒瞪著一雙火眼,兩雙利爪已然揚起,似看主人神色,只一發令,立將胖婦抓死神氣,看去兇猛已極。初見這類猛獸,自是害怕,由不得驚“噫”了一聲,往後倒退。
施女站得最近,忙伸手把文麟拉住,笑道:“周兄不要害怕,這便是我家大黃,原是南荒異獸。小妹幼時,隨同家母去往滇南深山之中訪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