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面幾位能手,也多半相識,再想初到司徒家時主人怕事口氣,越發心煩。三姑見他悶悶不樂,忍不住說道:“你無須愁急,沒人難為你的。”話才出口,忽聽前行諸人驚呼之聲,遙望隔山,紅光燭天,正是蔡村一面,知道有人放火,全都激怒。三姑忙令眾人趕往救火,如遇敵人,不問是什來路,當時殺死,自己仍和蒙面女郎保了文麟隨在後面。眾人全料那火是敵人所放,不等話完,紛紛趕去。
文麟料定龍子等三人所為,正在擔心,峰迴路轉,不覺到了蔡村人口山谷之中,昨夜曾由當地逃出,這時經過,見兩崖對峙,怪石縱橫,方覺形勢險惡,忽又聽人聲吶喊由前面隱隱傳來,一班敵人已同往蔡村趕去,仍是蒙面女子在前,文麟居中,三姑後隨。
喊殺之聲一起,蒙面女子首先前追,跑出不遠,便聽連聲嬌叱,一條黑影帶著一溜紅光,突由前面轉角上斜射而起。
三姑本就放心不下,想要趕往指揮應敵,無如文麟裝走不動留在後面,恐有失閃,又不捨離開,見狀實忍不住,趕上文麟,冷笑說道:“我這兩日,也許為你家敗人亡,但這口惡氣非爭不可。你如稍有天良,容我去往前面檢視一下,到底何人大膽,你卻走開不得,否則照你這樣腳程,晃眼便被追上,那時自討無趣,卻休怨我不給你體面。
文麟自知除非真有高人解救,或是司徒兄妹親來,憑著龍子等三人,決難助己脫身,樂得大方,冷笑答道:“你請放心,除非能夠從此永不見你,決不獨自逃走。”三姑當夜出來,原是一半負氣,加以痴愛文麟,受人慫恿,及聽方才呼嘯和所見三小人,已然知道來歷,跟著又見家中起火,料知事已鬧大,不易收拾,此時心緒甚亂,聽出文麟口氣不佳,好生氣憤,把牙一咬,說得一個“好”字,便順山路朝前趕去。
剛一走開,文麟便聽頭上有人低語道:“周老師,我和龍子哥哥聽袁和尚報信,趁著師父人定,偷偷來此。本早將人救轉,後遇一位前輩異人將我三人喚住,說今夜之事雖由那兩潑婦而起,實則內中還有文章,另外還有好些敵人盜黨想要藉此發難。事已鬧大,今夜如其不能善罷,日內必有一場惡鬥,決非我三人所能辦好,為此指點我們,並告周老師,除非肯嫁那婆娘,她決無奈你何。我三人氣他們不過,尤其是那胖豬十分可惡,前奉師命不許傷人,只得一路和她為難,直追到來路青松崖,正拿泥土亂打他們,那位老前輩忽然尋來,說敵黨將到,都是簡師伯的對頭,懷仇多年,有人無意中會見潑婦,得知周老師是簡太師伯好友,他們不知簡太師伯來歷,因在十來年前吃過他老人家大虧,等到重練武功劍術,結好從黨,人忽不見,誤以為是怕他們報仇,近年苦尋無跡;聽到一點蹤跡,展轉尋來,剛在馮村會齊,便聽潑婦說起此事,意欲藉此將人引出。那戴鬼臉殼的婆娘,是馮家老鬼的乾女兒尤玉珍,乃蔡三姑死黨。同來三人,一個是她丈夫飛雷手田震,另兩個一名馮佐一名馮嘉,乃老鬼馮八公之子,是她義兄,本領已是不弱。後面還有幾個能手。如非有人中途戲弄,將其引開,早已趕來,此時將要到達。再鬧下去,不特吃虧,還要誤事。我們三人原背師父出來,知異人與師父深交,如聽他話回去,即便師父知道也不妨事,否則那刑罰誰當得了?除袁和尚口是心非,似還不肯罷手,被他罵了幾句,獨自溜走,我和龍子哥哥不敢違背,因不放心周老師,恐你今夜被人灌醉,上當受害,特地把賤婆娘引開,來送一信,說完就回去了。”
文麟聽出珊兒口音,仰望崖頂,並不見人,悄問:“珊兒你在何處?”珊兒笑答:
“我這裡山徑最熟,又有異人送給我的玩意在前面誘敵。請你不要停留,仍往前走。我在上面說話,他們決看不出。你如不走,那婆娘一起疑心,就說不成了。”跟著驚道:
“我那玩意已被對頭識破,就要追來。恐師父日後見怪,我回去了。”
這時文麟還想詢問沈煌、明霞是否與珊兒、龍子同在白雲窩,以沈煌性情和近日所學本領,得知自己被人擄走,斷無坐視,何況明霞年紀雖輕,已是劍俠一流,得信更無不來之理,如何未聽提起?珊兒似已走遠,不聽回應。微一停步,三姑已自趕回。轉過崖角,相隔只十餘丈,忽又聽頭上低語道:“珊兒忘了和周老師說,煌弟己和李師妹見面,現在白雲窩。事起倉促,又背師父行事,好些不便,尚未告知。那婆娘已然趕回,老師快往前走,我去了。”底下便無聲息。聽出龍子口音,心中一喜。三姑已由前面趕回,見文麟並未逃走,便把腳步放慢,見面笑道:“你倒有信實,怎走得這等慢法,可是走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