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勢逞強。真要不行,便由我老朽另約時地,單獨請教。勝自無望,只要保得殘軀,從此隱跡深山不履塵世,今日之事,也只算我和黑老兄一段小過節,與他人無干。主人同了幾位老少朋友,為了門人子侄當時在外受人欺凌,新近訪出對頭隱居本山,意欲互約時地作一了斷,我便是受人之約而來。黑老兄方才曾說無心經過,方始來此查問。現在惡人已被打死,雷四先生的令符仍和昔年一樣威力,已犯不著多事再有枝節,正要開口請教,不料賢侄女會與黑老兄一路。此事再好沒有。我與令尊原是骨肉之交,死時我未在場,得信已晚,相隔大遠,又知馮八兄有託孤之任,故人之女得他照應,自無話說,因此未來看望,每一想起,深覺愧對良友。老朽年已八十,已將人士之人,名利之心早已消忘,為了朋友原是無法。現因賢侄女與此有關,無論有何委屈丟人之事,均由老朽一人承受。黑老兄如不見諒,老朽情願伏低,請大駕回轉中條。老朽在此,也只與昔年幾位好友聚上些日,無論情勢如何,只作旁觀。過了月底,立即專程登門,負荊請罪如何?”
說時,老賊馮越也率子侄從黨帶了滿腹氣忿匆匆趕回。因老賊所居,除幾個心腹徒黨而外,連下人不奉命也不許入門,法令最嚴,子女如有違犯,也不加以寬貸,服役的人也都是些相隨多年的賊黨,當日接連發生事故,又有遠客到達,這班人都正忙於約人相助,來去無常,子女賊黨不是奉命他出便在賓館陪客。老賊因連日發生拂逆之事,雖然強敵當前,例有文章,當著外人接連失利,終是難堪,表面上仍作鎮靜,不肯驚動賓館中人,方才發現強敵擾鬧,知道自家人少,又當怒火頭上,親自趕去。殘餘徒黨見老賊親自出場,紛紛隨往助威,剩下有限幾個,又都聽見樓上有了響動,趕進屋來由峰腳起直到二樓,並無一人。
老賊只在途中聽說老友沙鎮方前來赴約,別無所知;多年未見,又是一個本領極高的人物,心還暗喜;剛進樓門,便聽兇僧怒吼和倒地之聲,還以為文麟獨在房中,被兇僧走來撞見,將其殺死,方覺這等殺他正合心意,免得自己話說在先,難於下手;迎頭髮現蔡三姑正向沙老行禮起立,互相問答,後面站著一個頭戴皮面具、形如骷髏的小黑人,所穿黑皮緊身衣褲看去鬆緊如意,黑中透亮,隱有鱗甲之紋,柔軟異常,頭上黑皮套和上衣相連,雙手雙足也是同樣皮套皮衣皮鞋,除一片灰白色的人皮面具緊繃臉上,露出那一雙黃光四射的怪眼而外,從頭到腳均是純黑,不見一點面板,周身裝束好似天然生成一樣;剛想起昔年那幾個怪人的怪打扮,心中一動,目光到處,發現兇僧惡道橫屍在地,酒席桌椅多半翻倒,殘餚剩酒狼藉滿地,到處都有核桃釘的痕跡,地板屋樑打穿了好幾個洞,兇僧七孔流血之外,臉上還被核桃釘打穿了兩個窟窿,兇睛怒突,頭前汪著一攤鮮血,似由口中狂噴而出,死狀更慘;僧道兩人武功高強,硬功更有根底,天生神力,刀斧不傷,敵人未帶兵器,暗器又是兇僧所有,曾聽說過,來人必憑一雙空手將人打死,又死得這等慘法,同時敵人來歷也自想起,料已知道一切底細,不禁大驚。
再見三姑立在沙老面前,一面說話,只朝自己面帶冷笑,毫未答理,知其心中恨毒;沙鎮方是乃父至交,此女突然會在此時趕到,兩下對面,萬一說出以前醜事,多年英名付於流水;沙鎮方為人又是外和內剛,機智絕倫,一被知道,甚或反臉成仇,向赴約諸人宣告自己罪狀,由此身敗名裂都在意中,勢又無法阻止;對面還立著一個戴面具的凶神惡煞,也不容自己妄有舉動;賓館中雖有幾個有力同黨,為首一人又因約人,天明前帶了徒黨二人離山他去,下剩諸人即便來此相助,也未必是今日強敵對手,何況這些人多半都是沙鎮方的後輩,萬一事情鬧翻,丟人更快。當時急得手足發抖,臉紅心跳,脊樑上直冒涼氣,萬分惶急之下,心神皆亂,連江湖上照例的過節都忘了交代,呆在當地,做聲不得,眾目之下,又不便向三姑服低告饒。
正打不起主意,忽聽沙老那等說法,知道所料不差,來人果是中條七煞中的第一能手,正在暗中叫不迭的苦,心想:“這七個凶神現雖只剩四個,如同出場相助敵人,再加上雷四先生,全是有名的心黑手狠,趕盡殺絕,尤其雷四和二俠黑骷髏神行無影查忙,疾惡如仇,絲毫不肯容讓,未來這場惡鬥不特敗多勝少,連身家性命也莫想保全;自己這面所約異人如肯來助,也還有點指望,偏又事隔多日尚無音訊。”越想心越寒,正打不起主意。
後來聽出沙鎮方藉著兇僧妄用黑門暗器和蔡三姑與來人相識為由,想要化解此事,並將事情攬在他的身上,表面情願向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