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雖然曾隨老賊動手,這兩個弟兄也曾在內。現蒙小爺饒命,我也不敢隱瞞。但他七人雖然水賊,從未親手見紅。我此時天良發現,情願由小爺將我三人腳筋挑斷,回往老家種地經商,了此一生。這七個弟兄,還望小爺格外開恩。”另二盜黨也同聲自承,跪代七人求恩。
淑華在旁暗忖:“這次回家,須要他們駕船,正可買好,又想起老賊方才想逃,彼時只剩少女一人,極易逃生,全仗向五將其擒回。”便在一旁代說好話。彭氏兄妹互相笑道:“想不到這夥毛賊倒有義氣,又看在這位姊姊面上,一體從寬,連這三人一同免留記號,為他點上穴道以後,只不和人動武縱跳,稍微用力也可無妨。少時我往賊巢檢視有無餘黨,就照此辦法便了。”群賊聞言,歡聲雷動,均覺出於意外,忙朝淑華和彭氏兄妹拜謝不迭。彭氏兄妹又朝群賊告誡了幾句,令其分頭下手,先將賊船打掃乾淨,將老賊吊在樹上,令其觀看。
淑華見老賊兇睛怒突,倒吊樹上,又被秋棠拾起一柄鋼刀,用刀背在腿骨上打了好幾下,疼得周身不住搖擺,下巴已掉,不能說話,只是喉嚨裡不住哼聲怪叫,狀甚慘厲,幾次想代說情,殺死了事。秋棠力阻,說:“主母你不知道投水死的人有多難受呢?主母方才差一點沒有受害,此時看他可憐,卻不知受害的人那是多慘!正為讓他現世現報多受一會,管他做什?常升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椒華聞言,猛想起只顧忙亂,常升下落還未聽說,自己蒙人救命之恩,也還不曾請問姓名。少女正由船上走來,笑說:“船上業已打掃乾淨,哥哥現往賊巢檢視,少時就回,請上船吧。”
淑華笑道:“我蒙賢兄妹救命之恩,因見太忙,未及請教,還望姊姊原諒。”說罷拜了下去。少女連忙拉起,笑道:“姊姊比我年長。不可多禮。難得你我一見如故,小妹想和姊姊結為姊妹,尊意如何?”淑華忙答:“姊姊飛仙劍俠一流,妹子求之不得。”
少女笑道:“既然這樣,為何還要客氣,喚我姊姊?”淑華連忙改口,笑問道:“只顧說話,還忘了請問芳名呢。”少女笑道:“妹子彭玉瀾。這裡太涼,同到船上再說罷。”
主僕三人隨去船上。操舟賊黨已加為四人,神態十分恭謹。淑華終恐當夜殺賊大多,有他兄妹同行是不妨事,否則卻是可慮,難得彼此投契,意欲請其同行,正想如何措詞,少女己先開口。
原來少女之父彭揚乃川東大俠,水旱武功均臻絕頂;以前隨同祖父川東五老中的彭勃隱居北天山,後來祖、父兩代人山修道,奉命迴轉川東故居,因見彼時盜賊橫行,商客受害甚多,仗著門人子侄和兩代世交均有一身驚人本領,欲為桑梓造福,決計把全川盜賊一起除去,費了兩三年的光陰果然如願,由此威名遠震,江湖上賊黨一聽彭家子弟兵,個個膽寒。近數年來,彭揚年老喜靜,又因得於太晚,四十歲後才生了一兒一女,男名彭濤,女名玉瀾,全都聰明英秀,從小練有一身武功。想起近二十年所殺盜賊大多,這類雖是極惡窮兇之輩,其中難免有的迫於飢寒不是本心,好在近年川中盜賊多半斂跡,雖有好些成名大盜,多半年老歸隱,愛兩川風土物產之美,來此隱居,輕不出手,再不便是往來路過,雙方均是多年盛名,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誰也不願無故生事,除卻一些不知名的毛賊草寇偶然打劫而外,已比前些年相差天淵,於是變計,除非真有多人受害連傷人命,或是有人求上門來,已不再多事。近年因聽江湘間出了一條奇怪賊船,每年總有幾次謀財害命,偏是行蹤詭秘,難於捉摸,彭揚才生了氣,隨命子女門人出來查訪,欲為行旅除害,與淑華相遇之後,雙方一見投緣。事完再一細談,淑華見玉瀾秀外慧中,文武雙全,又受救命之恩,加上好些感激,越談越投機。玉瀾見淑華美豔如仙,溫柔靜好,令人自生親切之感,也是喜愛非常。雙方敘定年庚,就在船上拜了姊妹。
船家雖是盜黨,震於彭氏兄妹威力,見同黨死得那樣慘法,驚魂乍定,互相提說前事,已全膽寒悔禍,後聽彭氏兄妹向眾聲言,賊黨頻年所留金銀財物,均由向五為首主持公平分配,只要從此改頭換面,全成小康之家,比起以前受老賊和幾個強橫有力的同黨欺凌挾制,常被打罵,稍一違忤立有性命之憂,要強得多。又因淑華曾為講情,心生感激,奉命操舟的固是奉承惟恐不至,下餘諸賊也都忙著侍候,巴結非常,見天已深夜,船上帶有不少雞鴨魚肉、各種菜餚,原是老賊買來,想為狗子喜筵之用,全都現成未動,恐三女腹飢,便有兩個會烹調的,在船頭上升火煮飯,配製菜餚,不多一會,備好一席極豐盛的消夜盛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