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喊人去尋徒弟,一面去向縣裡送信,剛想起城門已關,非要分人通知不可。公孫改從旁說道:“改娃來時,已先向二位老人家的徒弟送信,連去過兩家,令其按照路程遠近,另外派人通知。是那靠得住的人,均經指明姓名,大約不久就到。來時我已繞過一圈,因我戴有面具,他們看不出來。我本領還不到家,不能像爹孃那樣將本來面目隱起,變成老年夫婦,少時到了那裡,千萬不要當人喊我名字。城裡差人也是我往送信,玄都觀在桂湖這面,後院仙桃觀更近一點,離城也有三十來裡,他們就是在騎了快馬趕去,預計也要天明才能趕到。此時剛交二鼓,大師叔和二位老人家等人一到就走,正好趕上。”
屠、李三人一聽稱呼,才知文麟還是公孫雷的師叔,越發驚奇,料知對方算無遺策,正催點心,忽聽腳步之聲,已有四個門人趕進;再看公孫改,已不等人到,說聲“太師叔少時再見”,行了個禮,身子一閃,人便縱出。三娃追到外面,已無蹤影。
來人也自走進,見面便問:“師父有何吩咐?”面帶驚異之容,異口同聲說:“方才有一小白人由房上縱落,說奉師命來喊,有要事相商,並令另外派人往尋各位師兄弟,均有名姓。”話未說完,又有幾人相繼趕到,都是途中相遇,一樣口氣,共是十一個徒弟、三個好友。三娃也要跟去,被長生喝住。共是十八人,一同起身往桂湖趕去。因已二更左右,加上行人稀少,雖有幾家酒館和一些賣燒臘、擔擔麵、抄手的挑子,對這些人俱都認得,都當他師徒半夜裡練功夫,不以為奇。
大家都是快腿,說好當地會合,並不限定一路。屠、李三人又想借此試探文麟深淺,如何年紀差得多,據說又是半路出家,前後不到兩年,剛剛下山,會是公孫夫婦那樣異人的師叔,及至暗用全力施展輕功向前飛馳,一口氣趕出二十來裡,連朋友帶門人早已落後老遠,連屠茂都未跟上,這才看出文麟始終不快不慢,氣定神閒,和二人並肩而馳,神態自然,沒有絲毫勉強做作,身法輕巧到了極點,並還不露絲毫矜持,既不落後也不搶前,自己反倒鬧個欲罷不能,連緩口氣都難。
自知不行,屠善首先強忍氣喘,說道:“周老前輩功力比我們深得多,最好先走一步。公孫老只兩夫婦,廟中徒黨大多,須防顧不過來呢。”文麟早就想到公孫雷如無把握不會這樣拿穩,料知二人上來跑得太急,真力不繼,忙答:“我想無妨,決不在此片刻之間,再說我也不過如此走法。屠、李二兄這樣稱呼,大不敢當,休說你我相交在前,便是公孫老人,無論年紀本領,哪一樣都比我高得多,我也不曾當他後輩看待;如不見外,仍以兄弟相稱為是。還有二兄輕功甚好,只差了一點,以前我並不知其中巧妙,下山前三月,因在冰雪深山之中打獵,孤身往返,追逐數十里不曾停息,跑得大急,回去有點臉紅。家師當面指點我的短處,才知緩氣之妙:第一是要使其不論快慢,均和尋常呼吸一樣。此時不會的人暫時自然艱難,像二兄這好功力,一說便會。日前忘了對三娃說,何不試它一試?如其明白本身穴道開閉之法,簡直一學就會。現在屠二弟還在後面,何不稍停,把真氣平靜下去,試它一試呢?”
二人聞言大喜,自己也實有點氣喘,同聲謝諾,敬請指教。文麟四顧無人,便將兩處穴道指明,告以啟閉換氣之法。剛剛說完,屠茂年輕氣盛,也由後面飛馳趕到,人已累得直喘。三人遙望前途,只剩七八里,火光未起,並無動靜,本來約定帶人同往,索性將他教會再走。屠茂自然喜出望外。四人二次起身,後面的人還未趕到,相隔已近,便沒有文麟指教,也比前段容易,不致吃力,再照所傳一走,果然又快又舒服,比頭一段好得多。
事前說定直達廟後地室人口,為防後來的人萬一疏忽,留下李長生在樹林外守候。
文麟和屠氏弟兄越牆而進,見裡面燈火通明,十來個賊黨已被點倒,見了人去,同聲哀求:“只肯饒命,從此改邪歸正。”有的並還痛哭不已。文麟心腸最軟,聽賊徒哭訴之聲甚低,料知心膽已寒,不知被公孫雷用什方法制服,非但不敢強抗,連聲音都不敢放高,說得又極可憐。旁邊地上還倒著兩個,內一惡道貌相獰惡,手還握有寶劍,另一個的咽喉已被刺穿一洞,流了一地鮮血,似已死去。正要開口,屠氏弟兄看出他心軟面熱,公孫夫婦尚未見面,恐有疏失,方說,“周兄,請到裡面先見公孫老人要緊。”忽然一股急風過處,燈影散亂中,群賊又哭喊哀求起來。定睛一看,正是屠茂那日所遇姓龔少年,如非事前得知此是公孫雷的本來面目,連文麟、屠著換上一個地方相遇,對方只不開口說出是誰,都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