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落到地上,定睛一看,乃是一個年約十七八的少年,並非廟外立的幼童,手持一丸丹藥,見面笑說:“太師伯說周師叔入門不久,居然到此境地,毅力堅定更是難得。恰巧弟子隨同師父來此拜見,身邊帶有六陽丸,剛剛追敵回來,太師伯命我送上一粒,請周師叔吃完先不出廟,等到藥力發動,今夜大雪山那面吹來的寒潮也自過去,天已大亮,請周師叔再往洞中相見便了。”
文麟大喜,便問:“師兄貴姓?”少年躬身笑答:“小侄洪渤,家師比太師伯小一輩,請周師叔不要這樣稱呼。家師命我向太師伯求教,今午還要隨同回山,無暇久留,少時再領教吧。”說罷,轉身往外走去。
文麟見那少年貌相英俊,來勢絕快,對面接談卻極從容,門前月光斜映,越覺那人珠顏玉貌,長眉星目,英光煥發,雄姿冷秀,左邊眉梢挨近鬢腳,似有幾粒形如穀穗的小點,也看不出是紅是黑,斜月光中這樣顆粒分明,日裡看去必更顯目,走時禮貌也極恭敬,一點沒有因為本領比自己高,露出絲毫輕忽之意,先深施一禮,退到門外二次舉手作別,道聲“再見”方始轉身,只一縱便穿廟門而出,到了外面,隨同冰如等長幼四人,一路說笑,往廟後越崖而去。
這時風力越猛,當中門前已無法立足,滿殿堂的亂石都起騷動,飛舞不停,人已無法立足。因見風力太大,惟恐萬一吹倒不是意思,特意避在離開門側兩尺遠近的鐵柱之後,就這樣,衣服仍被風捲起,呼呼亂響,前半貼緊身上,背後鼓起一個大包。
因那六陽丸乃禦寒靈藥,曾聽師父說過,來人又在催吃,不等人去,已先咽入腹內,藥性自然還未發作。冒著奇寒大風對談了幾句,見他穿著一身白色短裝,外披一件斗篷,頭上一頂壯士中,並未戴有風帽,那麼猛烈的風力,只管所披斗篷被風吹得比人還高,前面衣服似被狂潮逼緊中,雜有無量壓力,如換常人早被吹倒,寸步難行,他偏走得那麼從容,緩步閒行,若無其事,等到轉身縱起,竟和衝風驚燕一樣,身後斗篷也平鋪開來,宛如片雲飛渡往前射去,還未看真,人已落在廟外四人的身前,身法之靈巧神速,以前直未見到,又是逆風而行,好生驚奇。暗忖:、世上異人真多,此人小小年紀已有這高本領,我是他的師叔,本領差這許多,他師徒未聽說,不知是何來歷,少時相見,定要和他結交討教,不可放過,偏是這樣大風,不知何時才停?人都站立不穩,如何往見?”
心正盤算,盼風早停,忽覺胸腹問似有一股熱氣,冷也稍減,比方才好得多,先不料藥力這快發作,以為天色將明,寒威已退,仔細檢視,風力還是那麼猛烈,如非前人造這一座廟宇時深知地理天時,運有巧思,整座廟宇均是鐵製,後牆上並有許多大小通風之處,方向又與風的來路稍微偏斜,右邊一角殿房並有弧形尖角,不似別的廟宇那樣方方正正,四面一樣,先當廟已殘破,經主人重行修補,限於物料,沒有補齊,此時大風一吹,見那許多隨風吹來的斷樹殘枝、冰雪碎塊只管滿空飛舞,激射到了殿門前面,相隔一兩丈定必側轉,順著那弧形缺角斜飛過去,打得旁邊鐵瓦銅牆地蹌亂響,密如擂鼓,只管殿門大開,風往裡面倒灌,至多有點碎冰殘雪卷將進來,都堆在西北角上,轉眼凍結,那些附有冰雪、滿空飛舞的樹枝斷幹都往側面掠過,一根也未打進,殿內風力越來越緊,不消片刻,殿中那些柴炭和自己所臥鋪蓋被褥、零星用具一齊被風颳倒,滿地飛滾了一陣,也一齊被風力逼在西北角上,連被褥看去都是那麼僵硬,知已凍結,天氣冷得怕人,身上卻是越往後越溫暖起來,才知是藥力所致。
師父曾說如仗藥力去往銀光頂與敵人鬥寒,並非難事,本身功力不濟總難持久,敵人陰謀甚多,一個不巧必受其害,最好先充實自家功力,等到練成本領,不畏酷寒威脅,本身先不怕冷,再加一點藥力輔助,決無敗理。方才那樣酷寒業已試過,並非不能忍受,就說銀光頂要冷得多,此後還有半年多的光陰,照此勤習用功,自信斷無不成之理。見風未停,方才房頂瓦縫中還有月光斜射,好些地方都能照見,這時月影西沉,殿中光景越發黑暗,連外面也是一片純黑,風聲宛如山崩海嘯、萬馬奔騰,猛惡之勢有增無減,師父命到天明之後方往洞中相見,又有遠客新來,天還未亮,冒風前往恐有不便,素性謹細,從不冒失,便就方才殿角避風之處坐下等候。眼看外面老是沉沉昏黑,由窗隙中吹進來的罡風,已不似方才那麼刺面如割,正等得心焦,想起一夜無眠,開頭打坐,又因天太寒冷,雖然悟出一點道理,沒有把那一套功課做完,跟著廟外有了動靜,惟恐天明見師有什吩咐,精神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