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趕不上變化,有些衝擊往往來得突如其然。此為後話。
下了朝,倒是一大波人來向他示好,其中多數是桓氏一派的官員,畢竟桓溫如今身體都成了那個樣子,也是該到了站隊的時候了。桓溫的幾個兒子當中,最有才能最有權勢的便是桓歆,倒是得了許多人屬意。這種情形他早有所預料,並不意外。意外的是,下朝回到桓府後,收到的拜帖當中,竟有幾個是司馬昱嫡系。
以他的情報,這些人在以往的皇位爭奪中,都是保持中立的,可說對司馬昱是十分忠心的。
心中一瞬間滑過各種猜測,不過全都拋到一邊了,讓人傳信給建康勢力的總負責人王二,令他去調查此事,然後便去見桓溫了。
“如今邊疆平定,便在京中多住些時日罷,就當是陪陪為父。”桓溫試探著道。如今,已是很難回到對桓歆全心信任的以往了。作為一個呼風喚雨了一輩子的人,不到嚥氣的那一刻,是不願意將手中的權力交出去的。他不想給的時候,別人就不能搶,也不能偷。
多住些時日,幾大州的軍政要務卻不能一直都快馬加鞭送到建康來讓桓歆處理,這就意味著,要讓桓歆把目前所擁有大部分兵權政權都移交他人。畢竟桓歆是他最滿意的兒子,主觀上,他還是希望桓歆能毫無私心地對他孝順忠誠。
桓歆聞言,面上卻無一絲慍色,就像是發自內心贊同桓溫的話一樣道:“建康確是個好地方,多住些時日也不錯。”國都龍脈所在,自然無不好。他不僅是要住下去,還打算長住。
“你年紀不小了,終身大事再不能耽誤。也趁此時機,好生選個知冷知熱的人。”桓溫又道。
桓歆竟然也不反對,很是順承地點頭稱是。
在桓溫最關心的兩個問題上,桓歆的反應,出乎意料地令人滿意。但桓溫總還是覺得有些不踏實,不久傳來的情報,就讓他知道,自己的直覺果然是正確的。
儘管已經好幾次聽人說過這件事,但終歸沒有自己的人親自證實,乍聽到屬下彙報,桓溫還是覺得有些眼前一黑。
不過,也許正是因為早有準備,他這才很快緩過神來,有條不紊地吩咐埋好的棋子照原定的計劃走。
司馬道福的話,雖說他當時並不完全相信,卻也有了防範。作為一個在權謀場上混跡多年的老滑頭,他不可能事到臨頭才行動。
為了不打草驚蛇,這幾日他一直都很沉得住氣,只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桓姚遇刺的訊息傳來時,桓歆正在陪桓溫下棋。這一日桓溫難得的精神極好似的,竟還坐起來不緊不慢地和桓歆殺了幾盤。
阿興俯首在桓歆耳邊悄聲說完桓姚遇刺這句話時,桓歆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亂與恐懼,手中的棋子一鬆,砸在棋盤上骨碌碌地蹦到了地上。
“父親,兒有要事,先行告退!”他噌地一下站起來就要告辭。
“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竟叫你失了分寸?”桓溫知道他是為什麼,心中有氣難免有些帶出來。
桓歆尚不知他與桓姚的事情已經敗露,為了桓姚的安全,不到十拿九穩之時,他都不想任何有威脅的人知道這件事。定了定神,他儘量讓自己平靜地道:“七妹遇刺了,兒去看看情形,改日再來陪父親。”
“我道是多十萬火急,原是如此。為父派人去看看,區區小事勞動你作甚。”桓溫不甚在意地道,說著就要吩咐達叔派人進宮。
桓溫的態度讓桓歆面上閃過一絲怒色,但他還是儘量剋制住,“不妨,左右無事。”說完他不給桓溫反駁的機會,立刻往外走。
“站住!”桓溫這一聲喝得鏗鏘有力,簡直用盡了胸腔裡所有力氣。證實了桓歆與桓姚的關係,再親眼目睹這個他最能幹的兒子對桓姚非同一般的在意,他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為了她他竟然完全罔顧自己的命令,豈不是正中了二兒媳所說,為了那小妖女,他甚至不惜會反叛生父?
桓歆腳步稍頓,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外走。他一心掛念著桓姚的傷勢,不能立即見到她就焦心灼肺。
桓溫幾乎要氣急攻心,抓起棋盤上的一個墨玉棋盒使足了全身力氣朝桓歆擲去,但畢竟是病人,體力大不如往常,棋盒落在桓歆身後約摸一米處,發出哐地一聲巨響,摔得四分五裂。
“溫柔鄉泡爛了的混賬東西!你是幾輩子鰥夫託生,沒見過婦人是不是!”桓溫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喝罵道,“你找誰不好,要找她!一聽說她出事,連老父都不管了!”
桓歆聞言,渾身一震,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