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非,李妹妹如今可還好?”習氏開口問道。
“多謝習姐姐掛懷,勞公主費心照料,奴一切安好。”
李氏抬頭看了一眼習氏,這位世家貴女,仍和以前一般,容貌上沒有太大變化,精心的保養加之恰如其分的妝容,讓她那張原本只是堪稱清秀的臉上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跡。按禮制,習氏身為側室不能著正紅,便也不屑去爭那銀紅,一身月白色曲裾,同色系海藍色長紗描金披肩,清雅秀麗卻又不失雍容,她的一言一行依然那樣從容不迫,一舉一動優雅有度,盡顯大家貴婦風采。
再見當年的故人,雖說感慨,卻也不至於如前些年那般傷懷了。如今她成了這般模樣,已經沒什麼好指望,只盼好生將桓姚養大而已。
南康公主看了兩人一眼,笑盈盈開口道:“若說老奴的眾位姬妾之中,也就李氏最恭敬有禮,又細緻用心,服侍本宮最是盡心不過。這為人姬妾的啊,就是要做到李氏這般,才叫人可心,習姨娘,你說是不是?”
習氏不急不緩地應道,“妾身雖說平庸無德,打理庶務不及公主大度有眼界,那荊州府上,夫君的個個姬妾,妾身也都富貴娘子一般供著。這李妹妹,當初可是夫君的心尖尖,那般絕色佳人,但凡心存些仁慈憐憫,也是不捨得使喚的。”
說著,習氏笑飲了一口茶湯,悠然道:“莫非,咱們這建康桓府已經困窘到如那沒臉沒皮的小家戶一般,要拿妾室充當下奴的地步了?”
此話,既暗指南康公主對姬妾不仁,又諷刺她持家無方沒有大家風度。
南康公主在耍嘴皮鬥狠上,歷來不在行。被習氏這番話噎得半響回不出話來,手頭的茶盞往案上狠狠一擱,看習氏臉上那波瀾不驚又略帶些嘲諷的笑意,更是生氣。
要照往日,誰要敢在她面前這般放肆,早就讓人大嘴巴子使喚上去了。可這習氏,卻不是那些能任她揉搓的姬妾。桓溫那老奴明面上要袒護她不說,她還從荊州帶回了好幾十的奴僕家丁,個個精明能幹得很,一點都不好拿捏。習氏根本沒用任何一個她派去的任何奴僕,全數推了回來,全然不顧及她這大婦的顏面。
哺時時分,桓溫今日不回府,兩人一起用膳,依然假模假樣地為此著和平表象,實際上暗潮湧動繼續打機鋒。李氏跪在旁邊伺候南康公主,在兩人的你來我往中好不為難,這兩個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只能儘量做隱形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她們不講話題扯到自己身上。
桓姚一直忐忑不已地在院門口徘徊等待,直到天黑了,才見李氏滿身疲憊的回來。除了面有疲色,膝蓋跪久了走路有些不利落外,外表看來,倒是沒受什麼損傷。
問了情況,得知沒出什麼事。桓姚也稍微鬆了口氣。
此外,李氏還帶了一匹絹和一根寶石金簪回來,據說前者是習氏賞的,後者是南康公主賞的。南康公主對她們這麼大方和善,倒是破天荒頭一回。
一問才知,原來是臨走時習氏憐惜李氏衣衫破舊特意送了絹布她添衣服用的。李氏本還懼於南康公主不敢收,哪知,南康公主竟跟被習氏刺激了一般,當下立刻賞給李氏一根足金簪子,一副誓要把習氏比下去的陣勢。
雖然目前在兩人的夾縫中也不好受,終歸倒是比之前要好多了。桓姚如今是打心眼裡感謝習氏母子的迴歸,不管怎麼說,總是為她和李氏分擔了南康公主不少的仇恨值的。
多日下來,桓姚也算是總結出規律了。只要桓溫在府上,南康公主是絕不會傳喚李氏的。不在的時候,就經常把李氏或者別的姬妾叫到跟前伺候她吃飯睡覺喝茶之類的,時不時發發威小懲大誡一番。如此舉動,自然是為了在習氏面前樹立她的大婦威儀。當然,習氏到底吃不吃她那套,又另說了。
桓姚雖說也擔心李氏處境,但南康公主處不得傳喚她也是去不了的,就算她愁破了腦袋也徒勞無功。索性還是做起自己的正事,清早起來去花園僻靜處寫生,畫上一幅畫,便回來準備呈給會稽王的“繪卷故事”。
若論起來,桓姚自然是對自己心之所好的山水花鳥圖更為得意,只可惜曲高和寡,她所得意的東西無人欣賞。而仕女圖,她勝在比這個時代的調色更為精準,也更注重人物傳神和擬真,其本質不過是比較出色的工筆寫實畫技的體現而已。所以,畫仕女圖雖說也算用心,卻終歸是比不上畫自己喜歡的東西那樣心曠神怡了。
春末夏初,花園裡的花總是開得不錯的,夏花爛漫,各姿各態極盡嬌妍,單是看著,也是心情愉悅的。
桓姚選來寫生的地方,一般都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