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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三個小時,黃昏時分來到東方磷肥廠。勞改系統各監獄長、支隊長分管生產的副監獄長、副支隊長几乎都齊了。

東方磷肥廠的大門上彩旗飄飄,門額上“熱烈歡迎上級領導和兄弟單位領導蒞臨指導工作”的橫幅格外醒目。

報到完,安排住處時,梁翼被安排和他的老戰友——太平勞改支隊支隊長陸洋住一室。梁翼一進門,牛高馬大的陸洋正站著看電視,那高高的塊頭就像扇門板。也許是電視太精彩,迷住了陸洋的眼睛,梁翼推門進來他都沒有發覺。梁翼輕輕放下行李包,在陸洋肩上一拍,說道:“你小子看入迷了,敵人進來把你幹掉都不知誰幹的。”

他一驚一乍,嚇陸洋一跳。陸洋轉過身來,輕輕拍梁翼前胸一下,笑哈哈道:“敵人不會來自境外,一定來自內部,你小子就是其中之一!”

“你們省一監來誰了?”

“魏閩監獄長和分管生產的王副監獄長。我是勞改局單列指標,安排住處打單,不想和你小子同居一室,真是緣分。”梁翼和陸洋部隊時在一個團,同時趕上最後一批從戰士中提幹部。他們進教導隊訓練三個月,師政治部下命令時,多數幹部認命到連隊當了排長,只有梁翼等少部分人任命為機關見習幹事和見習參謀。陸洋被任命在梁翼所在團的四連一排當排長,梁翼被認命為團政治處的見習幹事。那時陸洋就叫梁翼“秀才”,因為在進教導隊前梁翼就在《解放軍報》、《國防戰士報》等部隊的報刊雜誌發表了不少文章,是團裡有名的“軍中秀才”。

“梁秀才,轉業後咋就讀不到你的文章嘍,升官了變懶了?”陸洋嬉戲道。

“你小子才官當大了,都當支隊長了,你兄我雖說是分監獄長,也只是副支隊長級,哪有你小子進步快。在部隊時間充裕,當然有靈感寫文章,轉業到監獄,真他孃的兩眼一睜,忙到熄燈,天剛麻麻亮就起床,天麻麻黑才回家,累都累死人了,還寫文章,瞎想!”梁翼接過陸洋的話回道。

第五章 追捕 四

“這倒是,他孃的無唇不攬簫吹,都當支隊一級的領導幹部了,幹不好於心有愧。現在這形勢,監獄長、支隊長不務勞改的監管正業,全他孃的當上廠長、礦長、場長了。”陸洋顯然對這樣的現場會心有芥蒂,憤憤然說道。

“你小子不要心有不滿。蘇聯是中國的老大哥,蘇聯衛國戰爭結束後,全加盟共和國推行勞改營建制,把俘虜都關押在勞改營勞動改造,一方面讓他們為國家創造財富,變廢為寶;另一方面改造了他們好逸惡勞的思想,使他們迴歸社會後成為自食其力的勞動者。這是一舉兩得的美事。”梁翼轉業這些年,讀了一些中國勞改史,知道中國的監獄制度多是跟蘇聯亦步亦趨學來的,便說道。

“蘇聯模式也並非不好,解放之初,國家內憂外患,百廢待興。經過八年抗戰,打敗了小日本,那是傾舉國之力,四年內戰,國家滿目瘡痍,建設新中國是第一要務。十多年的戰爭死了幾千萬人,解放後誰來建設新中國?當然靠人,俘虜也是不可缺少的第一要素之一,把他們關起來是人力資源的浪費,讓他們勞動改造,這是何等英明的決策!”陸洋也開啟話匣子和梁翼侃侃而談。

“三日不見,對你小子真要刮目相看吶,你他孃的都快要成改造學專家了,乾脆不要當勞改支隊支隊長,去警院教書他孃的。”梁翼微笑著調侃陸洋道。

“毛主席一九六〇年《接見斯諾的談話》就指出:我們的監獄不是過去的監獄,我們的監獄其實是學校,也是工廠,或者是農場,那才是中國勞改的靈魂。正是這次談話,監獄、勞改隊都變成了工廠、礦山、農場,還要求我們像醫生對待病人,像老師對學生。殊不知計劃經濟時代也馬虎能過,而如今走市場經濟了,監獄、勞改隊的許許多多問題凸現出來,搞得我們這些監獄長、支隊長焦頭爛額。警察自己找飯吃,全世界少有。就說工人吧,有招工的,有強制監場轉工的,還有他娘一大批國民黨的老殘人員和一大批沒轉工的就業人員,這個群體是監獄勞改隊獨有的,都得找錢養活,你說這監獄長、支隊長咋當?”陸洋越說越興奮。

“你小子甭發牢騷,《監獄法》不是要頒佈施行了嗎?草案中就明確監獄是國家刑罰執行的機關,監獄經費納入國家財政保障嘛。”梁翼看陸洋說到激動處,臉都微微發紅,遂拐一個彎說道。

“看猴年馬月才能保障,到保障時,你我都下臺了,左手提鳥籠,右手玩健身球——完蛋鳥(了),完蛋鳥(了)。”

他們正說得起勁,院子中傳來“開飯了,開飯了”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