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狡辯,又靠近他一點,吹拂著豔麗的髮絲在他耳邊說道:“若是再不進山,就要錯過白狐出巢的時間——或者,今天休息一日也好。”
“”,這個男人不論在什麼時候都能保持清醒理智的頭腦,對於這一點元凰少時常常覺得慶幸佩服,現在卻往往覺得遺憾無奈。他含糊的答應一聲,刻意避過北辰胤帶笑的眼睛,賭氣一樣迅速拾起放落地上的鐵弓箭袋,快步轉身推開了房門:“今日當然是要去的。”
北辰胤沒說話,跟著元凰的腳步一路走出了酒樓大門。剛才送菜端盤的小二哥同說書青年一同站在門口,在出門旅客身後恭恭敬敬地送道:“客官慢走,今日定能滿載而歸!”
元凰將箭囊背在肩上,提著弓緊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然後停在原地等著北辰胤不緊不慢地趕上:“再多射幾隻,就能做件大氅了。”
“照你這種只取腋下皮毛的講究方法,滿山的白狐都被你獵完了也不夠。”北辰胤搖搖頭,無奈地嘆口氣:“今日恐怕要進山得久一點。”
“嗯,這是我送你的,當然要講究。我小時候你送的那條皮領子,不就是取了最好的毛皮做的?”元凰一面說著,一面運功加快腳程,片刻之後已同北辰胤到了山麓,望見凹凸不平的新造石階上覆著一層薄冰,周圍山坡上雪厚處已能沒過膝蓋。他們兩人沿著石階向上走著,踩碎了冰晶發出吱吱呀呀的輕微聲響,明明是在朝著峰頭攀登,望見兩邊積雪高聳卻感覺像是身陷溪谷低窪。元凰走了一會兒貪圖新鮮,躍過石階直接踏上了白雪覆蓋著的山坡,仗著輕功高絕,只在蓬鬆雪地上留下印章似的淺淺腳印。眼見北辰胤不加阻止,他便東張西望地流連看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北辰胤不知何時已走去了前頭。他緊追上去,堂而皇之地拉過北辰胤的左手,牢牢握住:“你剛才說的,這樣拉著會好一點。”
北辰胤但笑不語,放慢了速度,搭配著元凰的腳步往山上走去。忽然間前方小樹林裡的積雪簌簌下落,竄出一頭支角尚未分叉的冒失小鹿,從兩人眼前慌慌張張地跳躍而過,又在不遠處停下腳步,好奇似的回過頭來怔怔張望。元凰俯身撿起一塊小石子凌空拋了過去,小鹿受驚之下撒開四蹄,不一會兒就跑得不見蹤影。這時暮色漸深,雪勢轉急,同路的獵狐人早被遠遠甩在身後,瓊林玉樹間只剩下他們兩個。元凰若有所思地盯著小鹿消失的方向,回過頭來正遇上北辰胤的視線,彼此會心一笑。從山野深處隱隱傳來臘梅的幽香,一如前塵往事靜靜飄散。
(全文完)
歸去來
在江仲逸的印象裡,玉階飛從來都是個狡猾的人,只要兩人碰在一起,不論幹什麼自己都一定是吃虧的那一個。他這輩子一直苦思不解的事情之一,就是玉階飛明明生得白淨斯文,為何偏會裝了一肚子匪夷所思的歪曲道理。
比如兩人初相識的時候,是江仲逸的母親剛去世不久,他為了生計方便,搬來北嵎皇城附近居住。江仲逸為人至孝,母親在世時候喜愛桂花,他便在屋前屋後手植了數十株,辛勤澆灌培育;母親去後他感念十餘載養育之恩,將那數十株桂花一道遷來了新居附近,照例悉心打理。江仲逸少時聰敏,讀書過目不忘,雖因侍奉母親並沒去過幾次學堂,在北嵎才子中也頗有些小名氣,再加上每到秋日他□園中便有丹桂掛枝香飄雲外,一來二去便成了皇城中文人雅客們拜訪結交的物件。江仲逸個性喜靜,但又不忍拂了諸人好意,於是常常故意選在白日外出,將院門大敞任人往來觀賞,還特意寫了幾行字掛在門上,算是定了個規矩: “休教毀損,只許人看。不迎不送,恕我痴頑。”
文人們多半知情識趣,江仲逸定下規矩之後,果然沒見有人攀枝折桂。有一年金秋他接到玉階飛的拜帖,言明翌日巳時來訪。玉階飛長了江仲逸兩歲,再加上無所顧忌的性子,彼時已是廣有才名。江仲逸有心一見,特意趕在巳時回返居所,不料玉階飛早到了半個時辰,已被書童讓進屋裡清茶侍奉。江仲逸未入房門便聞到濃香撲鼻,推門見到桌上白瓷花瓶裡不知何時插了三枝桂花,參差嶙峋間頗顯清絕幽姿。桌前端坐著個綠衣披髮的俊美少年,正優哉遊哉望著一瓶桂花自得其樂,深碧色的眼眸印在淺黃桂影裡相得益彰。他眼見江仲逸到來起身相迎,彷彿他才是此間主人。江仲逸知道那人必是玉階飛無疑,嗅著滿屋桂香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不是玉階飛恃才傲物,有心要給他一個下馬威。他同玉階飛相對而坐,猶豫半晌才試探問道:“先生來時,未見門上字帖?”
“見了。”玉階飛道,笑嘻嘻地抿一口茶:“你寫著休教毀損,然而枝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