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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我的手好像還能動。”

“沒有傷到經絡,自然能動。”北辰胤告訴他:“只是躺久了壓的發麻,一會兒便好了。神堪鬼齋說傷不在要害,你放心吧。”說完這句話,他看到元凰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只是大概因為剛才抬手的動作太猛牽動了傷口,笑容還沒能完全展現就被扭曲成呲牙咧嘴的古怪表情。北辰胤內疚的心情於是如同清晨的霧氣一樣一點點升騰上來,很快籠罩住了整個心胸,他碰碰元凰的臉,輕聲問道:“疼嗎?”

很多人詢問這句話的時候,都並不想要獲得一個確切答案,元凰卻像小時候背書答題一般板起臉來,一本正經地答道“不疼”。他說完唯恐北辰胤嘲笑,又趕緊補充道:“那時候你在西佛國遇刺受傷,我問你疼不疼,你也說得不疼。”

北辰胤被他的嚴肅逗得忍俊不禁,無奈地搖搖頭說又不是小孩子了,元凰嘟囔著應道那時候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信的,虛弱的聲音輕飄飄得沒有底氣。北辰胤心中一滯,覺得自己欠了元凰一個解釋和一個道歉。當時他們議定方案,借皇陵祭祖引西北十酋上鉤一探虛實,雖未說好具體應對策略,元凰總想不到北辰胤會棄他不顧。北辰胤以為元凰必定惱恨委屈,自己確也沒有申辯的立場,欲要開口請他原諒,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兩人間沉默下來,方才溫柔浮動的氣息凝成為尷尬冷場。倒是元凰看破了他的意圖,垂下眼睛去,一遍遍嘗試著將手指蜷曲伸直,慢吞吞的問了一個問題:“西佛國派人接應,你真得沒去?”

“真得沒去。” 北辰胤猶豫片刻,沉聲答道:“救你的劍客也並非是我找去,我本以為有禁衛軍在,足夠護你平安。” 他低頭看著元凰,發現另一個人正刻意躲避著他的目光,輕輕嘆一口氣,並不打算為自己開脫辯白:“我只想著要瞞過西北十酋,沒有為你考慮周全。——這樣的事,以後絕不會再有。”

元凰沒聽完他的回答便笑起來,好像突然發覺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呵,我早知道是這樣。——若是去了,那便不是你了。” 他然後轉過頭來,眼睛裡帶著隱約的失望,日來清減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總算現在,他們認定了我是假皇帝。你說得對,替身一事他們遲早都會知曉,趁機埋下這一步暗棋,有助日後行動。楚王孫精明仔細,再見面時必能分清我同郢書,從此以後,在他眼裡假的便是真的,真的便成了假的。——那,也不枉我捱了東方鼎立一掌。”

“真不知輕重。”北辰胤苦笑道:“性命若是沒了,還談什麼真真假假。”

“若非如此,怎騙得過那老狐狸。左右都被他困住了,事到最後功虧一簣,我不甘心。再說江相三番五次捨命救我,我護他也是應該。”元凰停頓下來,話鋒一轉:“江仲逸,是你的舊識吧?當初他將我引至荒山同你相見,我就心存疑惑,如今你又對他毫無猜忌,委以重任。若是甫入眼的山野之人,怎得如此厚愛。”

此話若以君臣的身份說出,那便是皇帝懷疑臣下結黨營私、獨霸朝綱,欲要興師問罪,換作任何旁人聽了元凰這樣說話,恐怕都會嚇得跪地喊冤。然而元凰此刻的口氣平靜柔軟,無嗔無怒,似乎只是好不容易想通了問題關鍵,要向北辰胤求證一番。北辰胤一愣之後,緩緩搖了搖頭,沉默片刻坦言相告:“我同江仲逸並無舊交。對他不存疑心,是因為玉階飛臨去曾言此人可堪重用。我信的非是江仲逸,而是玉階飛薦人的眼光。當日藏身之處,應是玉階飛告知與他。”

“老師到死還是為我著想,替我留下後路。”元凰不料是這個答案,低頭玩味半晌,抬眼時候已然紅了眼眶:“你同老師原是好友,你們從來也沒有對我說過。”他說完微笑著阻止了另一個人的解釋,替北辰胤說出了理由:“一個沒有親信的皇帝,即便有再強大的幫手也不過是個孤家寡人,不堪一擊。你不讓我知道玉太傅同你親厚,是因為你不想讓我覺得害怕。”他隨後收斂起笑容,低下聲音,望著北辰胤認認真真說道:“但是你可知道,我早已不在乎這些。我們一起奪回的天下,何須再分彼此。北嵎的江山再豔,無你與我同享也不過是斷壁殘垣。”

北辰胤一怔,不置可否地對元凰微笑一下,站起身來:“該喝藥了。”

其後的幾天裡,元凰一直都在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說出了那句話。雖說他在發誓時候耍了小花招,繼續心安理得的暗自“逾越父子君臣之情”,在北辰胤這裡卻是不敢存著糊弄心思,生怕讓他看出端倪,日後又對自己敬而遠之。好在元凰這次沾了受傷的光住在王府,周圍又沒有可供使喚的多餘下人,北辰胤對他日日探望不說,還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