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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還向他轉述小活佛梵剎珈藍之言,說道一朝北嵎有變,要讓元凰前往鎮壓龍脈之處以求轉機,才讓北辰胤真正相信龍脈一說絕非戲言。饒是如此,他仍然助著元凰破皇城,逐鳳先,除惠王,為了穩固江山不擇手段,早將性命攸關的龍氣威脅拋在腦後。

現今龍氣被鎮赤城某處,又有楚王孫一夥想方設法要探查龍脈蘊藏之地,北辰胤雖不清楚他們的目的究竟為何,大致也能猜到他們是想設法吸收龍氣據為己有。據江仲逸沿途詢問西北十酋百姓得來的訊息,楚王孫十數年前被十酋族長招為女婿,其時是個樣貌標誌的俊武青年,如今本應是正值壯年,不知為何看來卻是老態龍鍾面目駭人。西北十酋國內盛傳飼養金銀蠶蠱修煉武功可臻化境、世所無匹,但其修煉之道違背天理常規,修習者必遭天譴,容易走火入魔不說,即便大功告成也往往早衰短壽,因而甚少有人願意冒險嘗試。由元凰同江仲逸的描述推斷,楚王孫的怪異武功同未老先衰都當是緣於此處,而他急欲尋找龍氣也定同此事脫不了干係。他韜光養晦在皇城隱藏多年,早當打探到龍氣埋藏的大致位置,元凰數日之前更是斷言從前經營競技場的富山高亦是他的手下,可想而知楚王孫在皇城中已能算做手眼通天。縱然如此,他當日寧願犧牲親身女兒也不肯暴露身份貿然行動,可見彼時尚無控制龍氣的十分把握,只好等待數年才向北嵎再度發難。北辰胤向來只知龍氣護國,從未聽說還能吸收入體、以助練功延壽,然而以楚王孫近來的行動猜測,想必是玉階飛力竭身死之後,元凰遷都的舉動讓他確定龍氣已不能再為北嵎所用,方可趁機盜取,而他為奪龍氣籌備多年厚積薄發,足可見龍氣對他極為重要,甚至可能事關生死。

楚王孫一夥如今的有機可趁,歸根到底也是由北辰胤當年換子所致。若按北嵎祖訓所言之既失龍氣十年亡國,北辰胤便成了戕害北嵎千古罪人。——都道是天意總不由人,現今的局面絕非是北辰胤最初的期望,然則事已至此,為了元凰他也絲毫不曾後悔。他既然已經踏在無窮盡的萬里征途之上,眼前所見便只有戮力爭鬥的未來,沒有回望惋惜的時間,不論阻礙他腳步的是人、是神、是天,他也總要竭盡所能保護元凰同北嵎,直到再也無力揮劍張弓。——強悍絕倫如北辰胤,可以隻手傾國,可以總齊八荒,可以重光日月,但若被抓住唯一軟肋,也同樣瞬間致命。北嵎是他心之所繫,元凰是他情之所牽,這兩樁人物若有任何一樣在他眼前生生毀滅,哀慟絕望之下又何止痛至癲狂。

北辰胤曾應允過元凰要趕在中秋回去,一半是因由元凰的私心,一半則是因由並肩王缺席中秋宮宴難免惹人起疑,再加上他疑慮龍氣作怪,越發加快了迴轉赤城的步伐,欲與元凰商議對策。他原本打算經過皇城時候滯留幾日,查訪皇城捕快不足、常有盜匪作亂的傳言,如今不得已臨時變更了計劃,決定探望過眉姬之後徑直返回。皇城的房屋街道還是北辰胤離開時的樣子,只是不復當日的繁華熙鬧,他幼時最印象深刻的擁擠市集,陪同元凰一起走過的出城官道,日常上朝下朝轎伕們抄近路竄走的小巷老街,都因為少人踩踏而在青石縫裡滋生出短小草芽,又因得不到雨水的及時澆灌,在葉尖頂上泛出枯黃。大部分的皇城百姓為家業謀劃,都隨朝廷遷去了赤城,剩下一些疏於走動的老弱病殘,和少數幾個不肯背井離鄉的倔強青年一道,成了皇城的中流砥柱。本來城中還有當地知府盡心管理,起碼大致維持著原先的風土人情,可遷都不久之後,皇城裡便興起流言說廢都失了龍氣已為不詳之地,不宜久居。城中的居民在將信將疑中又陸續散了小半,原來的知府愛惜性命,料到皇帝不會準他調職,索性故意騎馬摔折了腿腳,以傷病為由辭官請歸。重新委任的知府得過且過,懶得收拾前任留下的稀拉殘局,象徵性地每日派兵巡街兩次,獨自躲在府衙裡頭任由百姓自生自滅。剛遷都時皇城中還有別有用心的外來者四處打探,以為曾為天都首府的地方多少有些寶貝埋藏,一段日子之後連雞鳴狗盜之輩都不願光顧皇城,倒替知府省了不少心力。

所以北辰胤到達的時候,但見皇城數月之前還是風華無限,轉眼已像是被廢棄多年的無主之地,好像揚州橋邊搖曳的無根紅藥,一旦離了波心冷月,便迅速蒼老凋零。皇城天氣稍比赤城怡人些,入夜後便有微風習習,白日陽光下的空氣也更為乾燥清爽,不像赤城一般讓人覺得鬱結煩悶。北辰胤尋訪一劍封禪時候有意暗示朝中身份,穿著立領對襟的窄袖天青綢褂,袖口有三鑲三裹的銀藍袞邊,褂長過腰,底下的長袍垂至腳踝、四面開禊,哪怕是不諳北嵎打扮規制的一劍封禪,也能一眼看出他不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