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瞭望臺上,甚至看不清那些年輕的生命如何倒下,九哥在奮力殺敵,文祀也在拼命的將手中的劍刺向一個個敵人,嚴洛和宇文彩卻像是在冷眼旁觀的路人一般,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文祀的左臂被砍斷,九哥的腹部被一柄長刀刺透,刀柄上還殘留著一隻自手腕處被齊齊削斷的手掌,血還在滴滴答答的流著,流進了彼岸花叢之中,和那些花兒融為一體。
第三百三十四章 死節從來豈顧勳?(上)
“不要···不···”生平,第一次我開始怨恨上天,怨恨宿命,怨恨我自己,上天若是懲罰我大可將我的命拿去,為什麼要這麼一次次的從我身邊奪走對我重要的人,要我一次次飽嘗失去後的辛酸。
全身顫抖,身子險些栽下城池,歐陽子偕卻一把將我從瞭望臺上抱了下來,腳從新落在城樓之上,卻是無比的虛浮,我睜大著雙眼一眨不眨,生怕只在我眨眼的間隙,便再也無法挽回,便要再度永遠的失去。十多個身影在減少,八個,七個,五個,三個,最後站立著的只剩下九哥和還剩下一隻手臂的文祀。
九哥似乎已經沒有力氣了,我看到他握著那杆銀槍的手在不住的顫抖,就同我現下的身子一般。在他站立的周圍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十具死去的敵軍將士,而他身上幾乎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將腳下的彼岸花染就的愈發紅豔起來。圍在他周圍的敵軍越來越多,包圍圈也在不斷的收緊,死在他手中那杆銀槍下的敵軍越來越少,直到全身再無一絲氣力,九哥回身抬首望著我,一杆銀槍緊緊握在手中,嘴角竟然帶著淺淺的笑。
“不要···”伴隨著我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十多杆槍頭自背後刺穿九哥的胸膛,而九哥始終保持著屹立不倒的姿勢。
耳邊再聽不到廝殺的聲音,除了陣陣的風聲響在耳側,眼前也是血濛濛一片。我木然的轉身,用著全身的力氣向著城池下走去,雖然扶著城池上的青石磚,卻還是走不兩三步便會摔倒,揮開要來扶起我計程車兵,我用自己的方式走下了城池。
城門大開,我跌跌撞撞的向著九哥所在的位置走去,看到九哥臉上的笑,腦中驀然想起許多年前,站在開滿了花的太平樹下的他,臉上也是帶著這樣的笑,美好的那麼不真實。從前的過往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我甩了甩頭,不想去回顧過往,我心中清楚,這是九哥在向我告別,而我不要,不許他離開我的生命中。
不知這些士兵是得了什麼命令,還是心頭真的動了一絲惻隱之心,沒有人攔住我的去路,攔住我去路的是地上一次次將我絆倒的冰冷屍體,幾次掙扎著爬起來,身上都會沾染上不同人的血,全身無比的黏~膩,雙腿也愈發的使不上力。好在心頭的信念一直在支撐著我,距離也越來越近了,近到我能看清九哥的胸膛還在不斷的流出血來,近到我能看清他凌亂髮下圓睜著的雙眼,近到我能感受到他雙眼中那股濃濃的不捨之情。
站在九哥身前,我伸手撫上那一杆杆尚未拔出九哥身體,帶著九哥體溫的冰冷槍頭,九哥身子還是那麼高大,像是小塔一般能為我遮風擋雨,為我驅趕外敵,為我生為我死。我顫抖著雙手撫上九哥滿是血汙的臉頰,踮起腳尖靠在九哥肩上輕聲道:“九哥···城兒來···了,九哥你看···看城兒好不好?”
我儘量放輕聲音,生怕聲量大了會驚著九哥,聽到我的話九哥之前一直提著的力氣似乎也散了,身子直直的向我身上爬來,將我砸在了身下,感覺九哥的血流在我身上,我喃喃喚著九哥終是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這就是我的九哥,生命的最後關頭也還在用自己的血溫暖著我冰冷的身子。躺在彼岸花叢之中,我哭的昏天暗地,臨水關前偌大的戰場上除了我撕心裂肺的慟哭,再不聞別的聲音。
不知這般哭了多久,感覺九哥壓在我身上的身子被誰扶了起來,卻扶的很是吃力,我睜著血濛濛的雙眼便看到同樣是滿臉血汙,一隻齊肩斷去的手臂還在汩汩流著鮮血,身上同樣是大傷小傷不計其數。
“夫人,是文祀無能。”文祀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蒼涼之感。
我搖了搖頭,聲音喑啞道:“這是天命,文祀,你快走···離開這裡,快走···”
“哼,走?天堂無路地獄無門,我倒要看看你往哪走?”說著宇文彩便騎著那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揮動著手中的烏金鞭子向文祀握劍的那隻手揮來。
文祀背對著宇文彩,全身的傷痕如此之重,定是無法接下這一鞭的,不知全身哪裡來的一股氣力,我猛的使力向前一躥,將文祀的身子撲倒了下去,而在我閉目等著承受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