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做個區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這雨,這雷,偏偏就是要和其人過不去,這箭射出去又如何?離的遠了,誰倒是聽得見?點著了又能如何?還不是和禁軍手中的火把一樣,成了無用的擺設。
桑貴的鬱悶當真難以言喻,這短的時間,在自己費心佈局之下,勉強算是調動了京都內的所有殘存力量。可一旦動手,那幾個自己費盡心機拉攏的禁軍將領乃至五門督護司的暗樁就都會成了廢人。付出這等代價,卻只是為了個誰也沒有見過的鈴鐺,當真不知道自己的上官是如何想的,可是被馬尿喝昏了腦袋。
一直到看見有人提著口鍋從五柳巷官衙內的側房中走出來,桑貴這才打定了主意,不能再等了。不管那老頭兒想要做什麼,又是否有所察覺,此刻都已沒了關係,現下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招呼一眾兄弟悄悄撤走。
“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尚在沉睡中的女子,桑貴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緩緩將那漏著一條細縫的窗扇推開。自己的手下,此刻都在下面留意著這邊的動靜,只需牽動那根懸於窗扇上的細繩,所有人便會在頃刻之間走的乾乾靜靜。
可就在其人將要牽動細繩之時,一絲警覺讓他猛然一個旋身,拔刀在手並奮力向身後劃出,伴著“咔嚓”一聲脆響,一條手臂應聲而落,但緊隨而來的卻是自己腰間的一陣劇痛,一柄短刃已然插進了桑貴的腰間。
做為一名同樣從邊軍中滾打出來的龍虎衛,這樣的傷勢並不會影響其人的動作,桑貴一刀得手,根本就沒打算去檢視自己身上的傷勢,其人微側身形,手腕向下一翻,隨即向上挑起,那鋼刀銳利的鋒刃立時在其人身前劃出了一條優美的弧線。
來人到死也沒有發出一聲呼喊,這讓同樣閉口不言的桑貴大感意外,可當其人檢視這名被開膛破肚的漢子衣物之時,桑貴的腦海中生起一個念頭。
“怎麼可能?”
來人應該是一名禁軍的十人衛,雖未穿護甲,又同樣是一身黑衣,可是隻要有人翻起其人衣角,那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涉川標準的禁軍軍衣。
禁軍的軍士如何會出現在自己身後,難道是有人冒充?看了看雅間的門戶,桑貴感到有些意外,如何此人推門入內,自己竟然沒有一絲察覺?若此人當真是一個禁軍的十人尉,那這本身就是一條很有價值的訊息,一名禁軍的十人尉穿著這樣古怪的軍服,又有這樣的本事,那這涉川的軍力,只怕還在自家國主的意料之外。
瞅了一眼那名睡在床上的女子,桑貴的臉上忽然帶起一絲冷笑,既然已經醒了,倒是裝什麼裝?可就當其人想要上前了結這名女子性命之時,一個念頭從桑貴的腦海中升起。其人暗道一聲“不好”猛得竄至窗前,一把便抓過了自己靠在窗邊的那付弓箭。
來人至死也不出聲,定然是和自己一樣不願驚動旁人,如此說來,自己的兄弟身後只怕也有這樣的角色,既然事情敗露,再想平安撤走已無可能,唯有讓兄弟們拼死一搏,自己才能尋到逃走的機會。
舉弓在手,搭箭上弦,桑貴的眼中泛起一抹決絕,其人深息一口氣,忍住腰間疼痛,左腿前探,右腿微曲,只聽“崩”的一聲,那隻長箭帶著一聲尖利的呼嘯,直奔官衙中的某人而去。
卷四 緣起噬仙鈴 第21章 大失所望
涉川的軍伍中有很多規矩,例如三規六則二十四殺。可除了這些成文的軍規,還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同樣流傳甚廣。“莫招搖,惹得閻王笑”就是其中的一條。
和拿著相同兵刃的禁軍軍士相比,提著口大鍋的徐吉利確實有些扎眼,而這剛好對上了“莫招搖”三字。
桑貴知道此番前來,真正的目標是誰,可他就是看那口大鍋極不順眼,以自己過四石的弓力,一口破鍋能有個鳥用?這等距離,又是巨高臨下,莫說是一口鍋,就是涉川標準的盾牌,只怕也會被一箭貫穿。
長箭帶著淒厲的嘯聲從雨水中掠過,幾乎筆直射向了那個還在擺弄著鐵鍋的徐吉利,不過也正因為這隻箭帶起的嘯聲太過明顯,謝觀星當下就做出了反應,勿悔長刀瞬間離鞘,閃電一般的由左下角向著右上角的天空劃出。
尖嘯聲嘎然而止,那追魂奪命的長箭立時便被謝觀星鋼刀斜劈兩斷。
但事情哪會如此簡單,就在謝觀星鋼刀下落之時,雨水中再此出現疾飛而至的箭矢,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這箭矢並非只有一支,竟有六七支之多,雖分了前後,卻沒有一支射向謝觀星。所有箭矢的目標,都指向了仵作徐吉利。
謝觀星招式用老,此時再想回護,已然力有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