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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郡君靠在枕上,興致頗好地和曦雨說以前的事:“後來她有了你舅舅,我還才不到十歲,有你母親的時候,我也才十歲出頭。蕙大姑姑真是有福之人,兒女雙全,佔了一個‘好’字。”

“姨媽不必噓嘆。”曦雨聽出她話中隱隱的淒涼,對這位令人難以親近的表姨媽生出了幾分真心憐惜:“人都說,兒女是前世的債主,今生就是來討債的。想必姨媽前世是個大富翁,只有別人欠您的,沒有您欠別人的呢。外祖母就是個窮佃農了,說不定她前世欠了一堆的債,今生才有人來討。”

塗山郡君笑起來:“我還以為你這孩子嘴拙,誰知到底像你母親。”

曦雨驚覺自己差點破功,趕緊低頭謙遜:“讓您見笑了。”

湯藥端進來,曦雨讓開一些,一個大丫鬟上來給塗山郡君喂藥。她端著藥碗,許是裙子太長了些,踩在了腳底,絆了一下。那丫鬟急忙穩住身子沒有跌倒,但她手中的藥卻潑灑出來些許,沾汙了錦被。

塗山郡君不禁動了氣:“昨兒這樣,今日又來一遭!你們平日裡也沒見出過這樣的差錯,怎麼這兩天笨手笨腳!”

丫鬟急忙跪下哭求:“下次不敢了!饒奴婢這一回!”

“還有下次?”塗山郡君吩咐左右:“還不打發她出去!”

那丫鬟還待哭求,侍女們已上前扶起:“主子正在氣頭上,姐姐快別說了。還是先出去罷。”半推半搡地把那丫鬟弄了出去。

“這群丫頭們,瞧著我病了,竟越發憊懶了。”塗山郡君猶不解氣。

侍女們換了錦被,又送了一碗湯藥過來,塗山郡君冷眼:“都下去,服侍主子尚且如此粗心,還要你們做甚麼?”

曦雨起身接過丫鬟手裡的湯碗:“姨媽保重身子,犯不著和下人們置這個氣。還是聽大夫的,按時吃了藥,才會好呢。到時姨媽再來□她們,個個拿出去都像是千金小姐,豈不長姨媽的臉?”她原不想再顯露,只是此時不得不為了。

“瞧你說的,千金小姐是你這樣的姑娘,她們也配?”塗山郡君臉色緩和,搖頭笑了笑。

“姨媽既然不滿意丫頭們,我來服侍您湯藥如何?好歹給甥女這個面子罷。”曦雨端著湯碗坐到床邊,舀起湯藥稍微涼了一涼,送往塗山郡君口中。

塗山郡君自然張口喝了,伸手抽出枕邊巾帕擦拭嘴角:“倒似比昨日更苦些。”

“良藥苦口,姨媽且忍著些。”曦雨溫言勸說,低頭看湯碗,舀起一勺湯藥,正往塗山郡君那邊送,忽然手上一痛:“哎呀!”細看時右手上從手腕內側到手背,已劃出了一條極細的裂口,鮮血爭先恐後地從裂口處湧出來。

曦雨怕燙著了塗山郡君,忍著痛先把湯碗湯勺遞給侍女,才一手拿著帕子去按住傷處。屋內亂成一團,丫鬟們有的上來攙扶著她,有的急匆匆去尋大夫,有的去打熱水拿毛巾,登時吵鬧了起來。

“行了!”塗山郡君皺著眉提高了聲音:“都鎮靜些。”

屋內登時靜下來。

“似月先扶你家姑娘到獨山炕上,拿帕子給她按著傷口;雙雙去吩咐小廝們請大夫;玉簪準備熱水,倩兒去取些乾淨的細棉布來。都要快!”

各人馬上去做,似月扶著曦雨在獨山炕上半躺下,用帕子裹住她的傷口止血。塗山郡君披衣下床:“是我的不是,我將巾帕放回去,碰巧你伸手過來,這指甲套又尖又利,竟劃了這麼大一個口子。”說著痛惜地輕撫曦雨的傷處。

“是我笨手笨腳,給姨媽添亂了。這不過是小傷,請大夫瞧一下也就好了,姨媽別擔心,您還病著呢。”曦雨反安慰她。

徐嬤嬤這時才進來,見屋裡成了這個樣子,不禁吃了一驚,又明白過來,眼神微沉,上前攙住塗山郡君:“姑娘說的是,郡君請先回床上躺著罷。”

“嬤嬤去哪裡了?怎麼現在才來?”塗山郡君神情有些疲憊。

“奴婢去取了些潔粉梅片雪花洋糖,給您解一解苦。不過才去了一會兒,又出這兩回事。您這回病的時候不短,丫頭們也該教訓教訓了。姑娘的傷應該不礙事,奴婢叫她們催催大夫去。”徐嬤嬤把塗山郡君扶回床上,又催著請大夫。

稍頃,大夫進來,這個世界比起明清時代還是比較人性化的,大夫和病人之間沒有那麼大的關防。大夫給曦雨的傷口上了止血的藥物,又重新用乾淨的細棉布裹住,再吩咐以後換藥裹傷口的布都要燙煮消毒過,便走了。

若是在家裡,她用雙氧水消個毒,酒精碘伏一抹,再用繃帶裹一裹,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