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藉口?”曦雨恍然大悟,又有些不安:“這樣說會不會不大好?”
“有什麼不好的?”棠棣只顧著欣賞銀票,看也沒看她一眼:“反正你也不喜歡他,而且你終究要回家去。我們這兒的人和你們中原人不一樣,沒那個什麼從一而終的說法,你回絕了他,他要是再遇上了別人,也不會死心眼的。”
曦雨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想了想又問:“那萬一常炎就是個死心眼,那怎麼辦?”
棠棣漫不經心地瞄了她一眼,笑道:“你怎麼聰明,常炎也不是個笨人,還有什麼看不透?這世上誰離了誰不能活?”說完哼著小曲兒進臥室去了。
外面松風寂寂,明月西移,月光緩緩地從曦雨臉上褪下去,斜落在她腳邊。曦雨神色怔怔的,突然悵然而苦澀地一笑:是啊,這世上誰離了誰不能活?良辰美景碰上的總是奈何天,她也不要以為自己就是那幸運兒中的一個。
她伸個懶腰,從座位上站起來,卻忽然來了興致,擺了一個柳夢梅的姿態,張口就溜出一句:“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搭兒閒尋遍”還沒等唱出“在幽閨自憐”,聲音便先哽咽了。
伸手擦去流至鼻翼的淚水,曦雨咳兩聲清清嗓子,這人人都在射花束唱山歌的明月夜,她也來了些趣味,隨手把腰間的彩束解下當做水袖,移蓮步滑到淡白的月色下,隨口唱道:“斜陽外,芳草涯,再無人有伶仃的爹媽。奴年二八,沒包彈風藏葉裡花。為春歸惹動嗟呀,瞥見你風神俊雅。無他,待和你剪竹臨風,西窗閒話。”
唱了一回,自覺無趣,又暗笑自己拖泥帶水,關門睡覺去了。
常炎滿打滿算正好唱了兩個月的歌,棠棣將他打發走後,便沒有再出現。曦雨大大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再一入夜就提心吊膽。
五月是多雨的月份,在不斷灑下的濛濛細雨中,翠蕭包好了各種各樣的粽子,白糖糯米餡兒、蛋黃豬肉餡兒、棗泥花生餡兒每樣都包了很多,吃得曦雨不亦樂乎。這裡沒有端午節,不祭奠三閭大夫,但會包很多很多粽子。
“想想咯,要是應了他,將來就能嫁到越常城裡去啦!”翠蕭氣還沒消:“他在對面峰上唱了兩個月的山歌哎!我見過的最多就唱了一個月!”
曦雨“噗嗤”一笑:“我還見過有要唱三年六個月的呢!最後也沒能成。”
“真的?”翠蕭扭過頭來瞪大了一雙烏黑眼珠:“哎呀,怎麼不成呢?三年六個月呀!”
“快起鍋吧!”曦雨不回答她,把話題轉開去,她不想讓那個故事的悲傷感染上翠蕭一分一毫。
六月初一那天,幾個泉峒城的婦人上來拜神,曦雨站在龍神神位邊,看她們將供品擺上來,卻驚異地看見供品裡有塗成紅色的雞蛋。
“嫂子,這怎麼有紅蛋吶?”曦雨不禁問道,南荒是沒有吃紅蛋這個習俗的。
“我當家的大前天去越常,看見有人在送紅蛋,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一家叫什麼‘謹誠’的商商”
“商號?”
“對,對,就是商號,聽說是從南和城來的大戶哩!說是他們主家添了個男丁,在南和、越常大發紅雞蛋,真是好闊氣!”
那大嫂還在絮叨著,曦雨已經抑不住笑容,眼眶微溼,忙悄悄伸手拭去。
千里之外的京都,茉莉剛出了月子,抱著粉妝玉琢、圓嫩可愛的兒子在滿月宴上轉了一圈,便回房歇息。
“大少奶奶快坐下。”容燕忙扶她坐下,綠雲抱著小主子輕輕地晃悠。
茉莉扶著腰背慢慢靠在軟榻上,把兒子從綠雲手裡抱過來,親親他熟睡中緊握的小拳頭。
曦展從門縫裡溜進來:“快讓我看看,可想死我了。”
“大好的日子,不許說晦氣的字!”茉莉瞪了他一眼,把兒子讓他抱著:“你怎麼也進來了?抱過了就快出去招呼,前面找不見你,又要鬧了。”
“好好好,我抱抱就出去。”曦展一邊答應著,一邊無限愛憐地凝視著寶貝兒子天真無邪的睡容。
“這也一個月了,不知道訊息”茉莉想了想,欲言又止。
曦展兩邊一掃,綠雲和容燕立刻帶著人退下去。
“放心,阿雨肯定知道了。我把鴿子和人都派了出去,一個月,足該到了。”想起遠在蠻荒的妹妹,曦雨狂喜萬分的神情裡也不禁有了一絲凝重,坐到榻邊憐惜地撫撫茉莉的頭髮:“你受累了。每回進宮請安,都”
“快別說了。”茉莉忙捂住他的唇:“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