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又給子越大哥打過幾次電話,知道子越的情況在一點點的好轉,走路逐漸恢復,胳膊漸漸有了知覺,只是記憶恢復的有些慢,還是糊塗的時候多。
“他,還記得我嗎?”我忍不住問著。
“他很少說話。我也不知道。”子越大哥嘆口氣,“他能知道吃飯喝水也是最近的事兒,人站在他跟前都不一定認得出,哪還能想起誰。我媽他都沒問過。”
我捂著嘴眼淚流出,說不出話來。
又是人間的四月天,曾經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已經落實了罪名,做了階下囚。子越的行賄及非法經營,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只是由於身體原因,緩期兩年。
在我的再三請求下,子越的大哥用手機給我發了一張子越的近照,潔白的病房裡,子越在床上坐著,依舊是清瘦堅毅的輪廓。盧南和曉攸在他身邊,子越的表情有些茫然,盧南是側臉,線條比我見過的幾次都柔和不少,曉攸笑的很開心。
這是結局嗎?這是上天給我們所有人的公平的審判嗎?我和子越的感情,也許本就不該發生,一番顛風覆雨,最終劃歸平靜。
我選擇了愛得不顧一切最終被愛遺忘,子越選擇了權力功名最終為權力所累,盧南選擇了滿心仇恨最終被仇恨耽誤了救治自己的丈夫。每個人,都得到了上天最公平的審判。
以前的那個圈子總有好事的人給我打電話詢問著子越的近況,我換了手機,除了艾雲,我的父母,子越大哥,我誰都沒有再加。還有子越的號碼,儘管我知道,那個號碼,我也許永遠都打不通了。所有的過往,都散了吧。只留世間隱約的耳語跟隨我兩的傳說。
我找到了新的工作,在鵝黃柳綠中,將自己碎裂的心逐漸拼接。北京的天空,不會因誰而變化,而我能與子越在同一方藍天下,呼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也許觸碰不到,卻已知足。
拈朵微笑的花,看一番人世變化,到頭來輸贏又何妨?日與月互消長,富與貴難久長,誰不是把悲喜在嘗,恩怨難計算。昨日非今日該忘。
當人間溫暖回春的時候,海棠再綻,桃花逐水,我時常翻出錢包裡,那張我隨身帶著的十一個字“君心我心,不負相思。馮子越。”我的心會如春風拂柳般的寧靜。想起那天下午他與我戲謔:“用不用我寫本書送給你?”我的心不免一哀。
時至今日,子越,我不知道你還能否記得我,你的世界也許也不會再有我。但是我們的過往,我們的點滴,我不要隨著年華老去。也許你的記憶,已經飛過忘川,而我的記憶,卻仍在塵世遊蕩。
於是,在春山暖日和風桃花香氣濃的一個午後,我開啟電腦,回憶著我們從相識的點滴,細訴著我們的每個眉眼深情,每個執手瞬間,這些記憶,在我們踏過奈何橋的時候,那碗孟婆湯,怎能忘懷呢?下個三生石畔,我要努力和你一起飛到,不要再有幾十年的距離。
文安初心憶故人,用文章來安定我們最初的心,我憶著你,你呢?
——正文完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番外一:今生緣錯,還君明珠—周亦篇
題記:本篇番外來自《柳條折盡與君別》一章中周亦的自白。加工演繹而成。
幼時的我,很懵懂。除了自己的爸爸不像別人家的爸爸能每晚能回家住,有些奇怪;自己的媽媽,又比別人的媽媽多了很多眼淚外,沒有什麼不同。爸爸是愛我的,會撫著我的頭給我買很多玩具,媽媽更是愛我的,會摟著我一起等爸爸。
直到那個下午,滿地的血映入我的眼簾,所有的幸福美好,一瞬間碎開。我知道了自己家的幸福與別人家的幸福終究是不同的。別人家的是迎著春天開的花,而我家的是罌粟,是禁止種植的毒品,隨時有著被人連根拔起的危險。
沉默伴隨我過了三年,直到初中,外婆再也帶不動我了。我被爸爸接到了他的家裡。這個家很豪華,有個很溫柔的媽媽,還有個哥哥。爸爸說從此我們是一家人了。可是真的是一家人嗎?媽媽會罵哥哥,卻不會罵我,媽媽會削好蘋果喂到哥哥嘴裡,卻只會遞到我手裡;媽媽會為了哥哥讀書天天陪他坐在房裡看著他,卻只會對我說盡力就好。終究,她不是我的媽媽。
在這個家裡,我學會了隱忍,學會了謙讓。我想處處做的比哥哥好,只為不給我的媽媽丟臉。因為我的媽媽,已經輸給了周川的媽媽。
我經常會覺得孤獨,彬彬有禮的面對每一個人,包括父母,所有人只看到我沉穩的一面,卻不曾看到我在夜裡獨坐的情景。直到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