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聲:“明天再去。”背對著我睡去。
我緩緩的蜷起身子,也揹著他躺到天明。心未安,卻也暖。
週末又無法去學車了,他早晨如常起來,只淡淡的問了句:“要去換藥嗎?”
我也淡淡的應著:“我自己去就可以。”
他深看著我,唇際抹出一絲笑意,卻陰冷的可怕:“自己去還是有人陪?”
我的心一沉,看來昨晚他和李秘書的電話裡除了聊白小姐的身體,順便把周亦陪我去醫院的狀況也一併聊了。自己還真是缺心眼。看到李秘書就該繞道而行,非蹭上去打什麼招呼。
我沒有吭聲,也沒有看他。這種解釋,我累了。
看我倔強冷淡的神態,他對我微微笑了笑,那絲笑意怎麼看都有種冰寒的意味,繼而平靜的通知我:“對了,昨晚我通知了周川,你以後不用再去上班了。”
我一愣,抬起頭看著他,他冷冷立在那的樣子還真像個主宰者,彷彿這天下,都得是他的臣服。我開始從心尖泛涼,直到全身涼徹。
我特別想衝他大喊一句,憑什麼?憑什麼你一個電話,就把我的工作丟了?憑什麼你的一句話,就讓我被打回了一無所有的原型?這個社會規則是你們定的麼?想開人就開人?想怎麼玩人於股掌之間就怎麼玩?
可我知道我的爆發絲毫無濟於事,拼硬氣,我絕不是他的對手。我咬咬嘴唇,沒有回應他。既然我無力反抗,我只能用冷漠來回應,用木然來表達我內心的不滿。
他像沒看見我的無聲抗議般,仍舊冷冷的吩咐著:“穿衣服,去換藥。”
我一愣,他和我換藥?那他的白小姐呢。
事實再次證明我著實多慮了。他帶我在樓下的花店包了一打百合,放到了後座。粉色的花散發著濃郁的芬芳,說不上來的悲涼混著鮮花的味道侵蝕著我。認識他這麼久,才知道他不是個木頭,原來也會給女孩子送花。只是像他說的,可惜我不是那個女人。
到了醫院,他拿起鮮花,吩咐我:“先等我一下。”
我下了車,像對個普通朋友般客氣的笑笑:“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昨天我也是在這家醫院清理的傷口。”說罷也不看他,蹭蹭蹭的快步往大廳走去。
他疾走兩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面色有些不好看,也不說話,直接把我拽出了大廳,向住院部走去。
我有些懵,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待上了四樓走到病房門口,我才意識到他是要帶我進去看那位白小姐。這是什麼狀況?想到待會要見那位我見猶憐眼睛會說話的白萍,我心裡就是一抖。我使勁拖住馮子越的胳膊,哀求似的看著他:“不要,我不去。”
他冷冷掃了我一眼:“為什麼?”
我的眼淚快要急出來了:“你覺得合適嗎?”他是覺得我沒心嗎?我還得進去看他們恩愛的樣子?我是忍者神龜,我不是個死人啊。
“合適!”他的語氣生硬的沒有緩和的餘地。
我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拼命掙開他的手,眼淚忍不住出來,語氣有些決絕:“你自己去。我等你。”
他看看我一臉的淚水,嘆口氣,指著走廊裡的椅子說:“坐著等我一會兒。”
看著他走進病房,我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任淚水流著,這是婦產科的病房,住在這兒的,能會是什麼病呢。白萍見了子越會恨開心吧,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撲進他懷裡?我有些後悔了,早知在外面也這麼煎熬,真不如跟著進去。就算被他們你儂我儂的情深刺激,也比在外面想象的煎熬好。我使勁扯著自己的頭髮,頭痛的要裂開般。
卻是沒一會兒,也就十分鐘,馮子越出來了。看我滿臉的狼狽就是一怔,片刻,走到我身邊,伸出手:“走吧,去換藥。”
我無力的伸手搭上他的,腳底像被抽空一樣跟著他的步子,忍不住問著:“你的朋友,沒事吧?”
“懷孕了有點兒問題,現在沒事了。”他牽著我的手,像說著件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的事。
可是“懷孕”兩個字卻刺激著我的神經,這是什麼朋友?懷的又是誰的孩子?想問問他,他卻在忙著打電話聯絡醫生,不一會兒,便沒用掛號直接帶我進去了。我只好把那些問題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裡。
醫生是位比昨天更老的大叔,開啟我手上的紗布一看,有些驚訝:“昨天沒清乾淨吧?化膿了。”
我的心一沉,果然倒黴的總是我。便破罐子破摔的說道:“那就再清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