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那會兒每年都回來,看看親戚,我們玩的感情特別好。”
“後來他上了大學,到了大城市,我們羨慕死了。都說還是越哥有出息。宋承志也回來過幾次,他學習不行,高中畢業就沒再讀了,他們家不過挺有背景,給他安排了個工作。”
“越哥大學快畢業的時候,帶著他女朋友——”說到這,孫澤路一下像反應過什麼來似的,止住了話頭。
我猶豫著問:“陶芸?”
“哦,你知道啊。是陶芸,一起回來了,那時候我們哪見過那麼漂亮的女孩兒啊,村裡的女孩兒都敦敦實實的,陶芸長得漂亮,又是大學生,往那一站,跟仙女似的,全村的人都圍過來看了。”
我的心狠狠的揪起來,陶芸,仙女似的女孩兒,不知怎麼腦子一抽,忍不住問道:“我和她長得像嗎?”
孫澤路一愣:“都漂亮,不過不一樣。”不愧是老師,很快給出個比喻:“陶芸是活潑亮麗,你們兩個,一個像彩霞,一個像白雲。”
彩霞,白雲?誰是他心頭的硃砂,誰又是他的床前明月光?
我有些黯然,沒有吭聲。孫澤路繼續著:“越哥就不該帶回來,估計當時也是想著能結婚吧。那會兒越哥的爺爺還在世。結果碰上了宋承志,那小子不咋樣,卻有個能幹的爹,他爹都混到北京去當大官兒去了,他也跟著調到了北京。後來不知道陶芸怎麼就跟宋承志勾搭上了,第二年,宋承志領著陶芸趾高氣昂的回來了,還在村裡大擺了結婚酒席。越哥的爺爺也在那年沒了,從那以後,越哥就再也沒回來。”
我被牽扯的絲絲疼痛起來,這種恥辱,子越如何能受得了呢。不由有些忿忿:“宋承志哪裡能比的上他呢?”
“嗨,人都現實著呢。”孫澤路嘆口氣,“越哥的父親是做了局長,可也就是在個小城市,人家宋承志的爹可是京官,那個年頭,大學畢業分配,沒關係沒門路,得回山溝裡。那陶芸,要不是找了宋承志,能留在北京?”
“現在還在北京嗎?”我追問道。
“早出國了。那會兒出國熱的時候就出去了。”孫澤路笑笑,“有朋友跟宋承志熟,說那小子現在不行了,在國外混的也不咋樣,還得陶芸養他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孫澤路抽了口煙,悠悠道:“越哥現在是啥樣他啥樣?估計陶芸後悔死了。”
一陣風吹來,有幾絲涼氣,孫澤路看了眼有點哆嗦的我,道:“看的出越哥現在挺高興,我們兄弟也為他高興。回去吧,後半夜涼了。”
回到屋裡,有兩個兄弟已經喝到桌子底下了,還嚷著要喝。子越的眼睛有些發直,看著我笑道:“小薇,你去哪兒了?”
我心裡一酸,過去握著他的手,不想再鬆開。其他還沒喝倒的兩個兄弟,一個勁的嚷嚷子越有福。
第二天還沒等醒來,村幹部已經找到文柱家,說縣裡知道子越回來了,要請他吃飯。估計縣裡直接找到村裡的事情也沒幾件,村幹部神色很激動。子越淡淡的拒絕了。
名為吃飯,實則又是合作專案引進資金那些事情,子越想來也膩了。
“與其吃飯,還不如帶你逛逛我們村裡的名勝。”子越笑著。
文柱憨笑著對我說:“嫂子,你別聽越哥忽悠你,啥名勝啊,原來就是個土地廟,這幾年政府投資翻建了,才成了景點的。”
不過我對景點素來興趣不減,吃過早飯,便興沖沖的和子越一起奔著傳說中的名勝去了。
登了好久的臺階,才到了隱在山裡的景點,一座清靜的幽幽禪寺,早晨陽光如縷,香客寥寥,倒真有些“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的感覺。院內一株杏花,開的正濃。
“這個季節還有杏花?”我好奇的繞著杏樹轉著。
“山裡冷,開的晚。”子越眉梢沉凝道,“我小時候,這兒就是一個小廟,捱打了就藏這兒,這棵樹結出的杏,很好吃。”
只是如今,這棵樹也被重重鐵欄圍起,而且有著異曲同工之處,樹上和鐵欄上掛了許多紅色的許願帶,上面寫著一些吉祥祝福,有事業有成的,身體健康的,自然也有白頭偕老的。
看著這些飄帶,我的指尖忍不住撫上,細細滑落,如今,我身邊陪著的人是他,我才體會到那種想系一個“百年好合”的心情。
以前,我體會不到周亦的拳拳心思,如今,子越會成全我嗎?尤其在這個讓他想起陶芸的地方?
我看著子越,認真道:“我們可以掛一個嗎?”他看著我,目光有片刻的迷離,半晌,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