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敲響了黃江河臥室的門,叫蔣麗莎照顧好原野,自己就坐上了黃珊的車。
來斌書記為什麼要在深夜給高寒打電話呢?原來是來華出事了。
不知不覺中,來華已經在國內呆了六個多月,她的簽證早已過期,還是來斌出面又延期了兩個月的時間。就在昨天,來華借了朋友的跑車到那片原始次生林遊玩。在出發前,他曾經給高寒打過電話,邀請他一同前往,可高寒正在趕寫一篇報道,沒有答應,來華就一個人駕車穿越了那片森林。去時一路順風,到了目的地後,不但在許可的範圍內遊覽了原始的山水風光,還飽覽了森林公園的珍奇動物。在回來的盤山公路上,來華的跑車在躲避另外一輛轎車時撞到了山崖上。
車毀了,徹底報廢,人沒有亡,但也只剩下了一口氣。
高寒到醫院時,來華已經被安置在重症監護室。來斌書記見到高寒時,眼睛裡噙滿了淚水,他告訴高寒說:“華華已經危在旦夕,她在昏迷中總是喊著你的名字,所以我只能給你打了電話,請你諒解。”
高寒沒有回答來斌書記的話,拔腿就向病房跑去。來斌書記跟在高寒的身後,也向病房跑去。他不明白,自己的女兒在病危之時怎麼會總是想著高寒。他來不及問高寒,只想著在女兒離去之前能滿足她的心願,讓她見上高寒一面。
得到了醫生的許可後,高寒進到了重症監護室。
潔白的被單覆蓋在來華的身上,仍掩蓋不住她優美的曲線。在床頭的上方懸掛著四個輸液袋子,無色的和有色的液體不斷地輸到了來華的體內,她苟延殘喘的生命就靠著這些液體維持著。來華本來就白的面板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的蒼白,氧氣罩捂住了她的嘴巴,她閉著眼睛,就像睡熟了一般,極其安詳。
高寒坐在病床旁邊的小凳子上,對著來華的耳朵,輕聲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來華,我是高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來看你了。你不能去,千萬不要去,難道你不記得那個大雪飛揚的晚上了嗎?等你醒了,等你痊癒了,我們還要去那裡遊玩,但不是在寒冷的冬天。我們要把遊玩的季節選擇在秋天,秋天是充實的季節,漫山遍野的果實,漫山遍野的楓葉,你想吃什麼我們就摘什麼——”
說來也奇怪,高寒還沒有說完,來華就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到高寒就趴在自己的身邊,吃力地對他點點頭,然後流出了兩行熱淚。她想笑,但始終沒有笑出來。
她想說什麼,但說不出來,氧氣罩捂住了她的嘴巴。高寒想伸手把氧氣罩取下來,剛要動手,醫生便走了過來,輕輕地碰了碰了高寒,阻止了他的行為。來華對著醫生直點頭,眼睛裡流露出焦急的光。來斌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就把醫生拉到一邊問道:“你給我說實話,我不怪你,她的希望有多大,還能活多長時間?”
醫生坦率地說:“隨時。”
兩個字,多麼的簡單,一個年輕生命的全部意義,即將在這兩個字中消失。
來斌書記什麼也沒說,走到床前,伸手就取下了氧氣罩。
來華張大了嘴巴,使盡了力氣,聲音微弱地說:“寒,寒,我不後悔,下輩子我還想和你在一起,你呢?”
來華的聲音很低,但在高寒聽來,卻像一聲悶雷在耳邊炸響。
煞那間,高寒什麼也不顧了,他不顧來斌書記就在他的身邊,他不顧黃珊正隔著玻璃往裡觀看,不顧了身份,他緊緊地抓住了來華的手後,並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高寒哭了,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河水,把眼瞼衝得一塌糊塗。淚水傾瀉在臉上,流到了來華的手上,臉和手粘在了一起。來華的手顫抖著,她想擦乾高寒的眼淚,可她無能為力。她還想張張嘴再說些什麼,可就在這時,心臟監護儀發出了陣陣長鳴。等高寒再看來華時,她的臉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她的瞳孔開始擴散,呼吸停止,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一切的一切都結束了,可她的手還被高寒抓著。來斌書記站在高寒的身邊,想把來華的手從高寒的臉上拿開,可高寒緊緊地抓住不放,任憑淚水肆意地流淌。
來斌書記的夫人曉冰趕到了,她推開病房的門就撲向了病床,趴在了來華的身上,失聲痛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叫喊著來華的小名,嬌嬌乖乖地叫個不停,淒厲的哭喊叫出了所有人的眼淚。
醫生帶著護士過來了,他們給來華的頭上蒙上了潔白的被單,要把來華的遺體推走,推進太平間。
曉冰阻攔著醫生,哭天搶地地拽著床頭不放手。高寒站起來掖好了被單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