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吳老太哭夠了,三個警察才走過來,告訴吳老太說:“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順變。”作為警察,能安慰嫌疑犯的家屬,已是難能可貴。
吳老太止住了哭喊,抬頭看看三個警察,說:“你們打算把我兒子怎麼樣?”
“我們的頭頭說了,人死了就要火化,我們已經通知殯儀館了,他們的車馬上就到。”吳老太這時才開始後悔,她認為她剛才就不該哭。她說過要給兒子討個說法的,總是一味地哭,能哭出什麼結果來。
吳老太想到這裡,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然後對三位警察說:“三位小哥,麻煩告訴你們的頭頭,我同意把我兒子火化,但允許我給兒子買幾件像樣的衣服,然後咱們再提火化的事。”
三個警察見吳老太說的合情合理,只好給他們的頭頭趙一山打了電話。
趙一山也是個通情理的人,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吳老太的請求。
人都死了,還不允許家屬買幾件新衣服?世間萬物,死者為大,警察們倒也通情達理。
吳老太得到暫時不火化她兒子的許諾,站起來就說到市裡給他二兒子置辦衣服去了。
吳老太出了門就打了車。在城裡生活的這段時間裡,吳老太總共明白了三個道理,上廁所要花錢,每頓飯吃菜都得買,這第三個她深有體會,打車就是比擠車快。
吳老太並沒有告訴司機自己要去什麼地方,她一上車就問司機,城市打官司的人在什麼地方。
司機聽不懂吳老太的話。打官司的地方很多,比如法院,司法局,比如律師事務所等等。如果是普通的民事案件,隨便在大街上抓個有文化的人就能代筆寫一份訴狀。
但司機每天接觸的人多,說話也很有水平。他沒有直接回答老太太的話,而是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打官司。
等吳老太一一道出原委之後,司機終於聽明白,這個農村來的老太太想找個律師,來為她死去的兒子討個說法。
老太太的境遇感動了司機,他主動把吳老太帶到司法局旁邊的律師事務所,並免了她所有的車費。世間髒髒太多,但溫情也無所不在。
無巧不成書。吳老太告別了司機,直接走進了律師事務所。律師事務所內,她見到的是個跛子女律師,和黃珊所見的是同一個。
在跛子律師的耐心詢問之下,吳老太向她哭訴了兒子吳黎的不幸遭遇。
吳老太只要你說明白,女律師就你能聽明白,只要能聽明白,她就知道怎麼樣打這場官司。
但是,女律師必須要知道吳老太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我必須為我兒子討回公道。他不是強姦犯,是有人要陷害他。”
吳老太憑著直覺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女律師和她有不同的見解。她一邊安慰著吳老太,一邊說:“公安局定他是強姦罪,人要是不死,也許還能翻案。但是,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那些說他強姦的人即使胡說八道我們也無可奈何。再說,要想翻案,還得驚動檢察院,這樣不容易,可能還要牽涉到民告官。根據我的經驗,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追究公安局的責任。首先你兒子在看守所被打就是他們的責任;其次,你兒子在醫院看病時,他的人身安全也應當受到保護,保護的主體當然是還是公安局。我替你追究公安局的責任,主要是為了獲得賠償。如果你同意,咱們就籤一份協議,我現在就能成為你的訴訟代理人。至於費用問題,等打贏了官司再說。”
農村一個老太太,對法律一無所知,但她能夠明白女律師的話。等律師問吳老太是否同意自己的看法時,吳老太問道:“你有把握叫他們賠償嗎?”
“哈哈,不是我誇嘴,我是全市有名的十佳律師,我的外號就叫‘鳴冤’,我打過的官司十有**都以勝訴而告終。你這場官司,只要你說得屬實,公安局必輸無疑。”
“鳴冤”律師人高藝膽大,只把吳老太說得心服口服。兩人隨即簽訂了一份協議,當吳老太在協議上按上自己的指紋時,“鳴冤”很快就成了吳老太的委託代理人。
吳老太回來了,她沒有買來送兒子走向天堂的新衣服,而是帶來了一個人——“鳴冤”女律師。
警察有認識跛子律師的,一看到她的出現就知道一場官司在所難免。正像“鳴冤”對吳老太說過的,她在醫院一站,警察就弱勢了三分。有好事者早已透過電話給趙一山通風報信。
女律師不愧是大律師,一看見殯儀館的車停在死者的旁邊,就對吳老太耳語幾句。吳老太走到看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