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可是在一起,彼此都很踏實,就是那種可以互相依靠的感覺,心裡想什麼不需要費心費力地解釋,一個眼神對方就明白。
他辦事很乾脆,第二天汝儉順利見到了海蘭,岱欽回來稟告的時候,定宜正拆了額帶給他換藥。
“你說他們這會兒在幹嘛?”他對這個很好奇,嘈嘈切切嘀咕,“那麼久沒見了,汝儉還是得主動一些。”
定宜絞熱手巾給他清理傷口,沒聽明白,囫圇問他,“你想說什麼呀?”
他笑了笑,“沒什麼。按說汝儉年紀不小了,應該懂得的。”
她狐疑地看他,“懂得什麼?”
他沒應她,打算摸摸傷口,被她把手撥開了,“別亂動,剛撒完藥,瞎摸什麼呀,手怪髒的。”
他一向極愛乾淨,居然還有被她嫌棄的時候!他比劃了五指讓她看,“我洗過了,先前修剪完了盆栽,我拿胰子打了好幾遍。”
她沒說什麼,牽起他的手,把食指叼在了嘴裡。弘策愕然看著她,她還是淡淡的模樣,撒完了藥取額帶仔細把傷口遮蓋好,他的指尖被暖暖包裹住,她就一直這麼含著,讓他想起太皇太后叼煙桿兒的樣子。
“定宜,”他心浮氣躁,“你這是幹什麼?”
她婉轉看他一眼,“你說洗乾淨了,我嚐了嚐。”
他困難地吞嚥,“也用不著這麼試探啊。”站起來,把她兩手落在她肩頭,含情脈脈看著她,“汝儉不在家,要是算得沒錯,至少半個時辰內不會回來。”
她臉上隱隱泛紅,“然後呢?”
“然後”他拿手指描繪她的唇,從嘴角到唇峰,一點一滴地挪動,“咱們偷得浮生半日閒。”
爺們兒好些時候就願意算計這個,定宜羞怯一笑,並不接他的話,反倒牽了他往外走,揚手指跨院方向,“今兒院裡的梅樹開花了,早上下過一陣雪,咱們去賞梅。”
他無可奈何,等人取鶴氅來,兩個人相攜上了迴廊。
後院有個小小的花園,規格不能和王府花園比,但是勝在玲瓏,假山水榭皆有。那樹梅花就在假山旁,西北風裡開得豔麗,枝頭有細雪覆蓋,白潔之下猩紅點點,愈發顯出欲說還休的美。她站在樹下,天太冷,臉都凍僵了,卻笑得燦若朝霞,喃喃道:“多好看啊!以前我們家也有這麼一棵樹,比這個還大。幾個哥哥愛裝文人,讓人在樹下襬棋局,坐在雪地裡博奕一晃都過去這麼些年了,三個哥哥只剩下一個了。”語調裡無限惆悵。
他和她並肩而立,偏過頭來微微一笑,“有得有失,不是多了一個我麼。”
“倒也是。”她長長嘆息,呵氣成雲,“明兒年三十,衙門裡休沐了,你要進園子陪太上皇辭歲吧?”
他嗯了聲,“本想帶你一道去的,可是暢春園裡規矩重,今年是去不成了,等明年吧!我回來得晚,就不過這兒來了,沒的吵著你。等初一早上我再來,帶你上東嶽廟趕廟會去。”
她說好,枝頭一簇細雪落下來,她伸手去接,接在掌心裡,未及細看,轉眼便坍塌了。
第79章
太上皇是禪位;因此逢著過年;暢春園比宮裡熱鬧。祁人有守歲辭歲的規矩,一家子陪著長輩閒坐打茶圍,到交子時吃了餑餑才許散。
今天是年三十;宗室裡最親近的都得來,不光嫡系的王爺貝勒們,老莊親王那一支的弘贊兄弟們也都悉數到了場。老莊親王和太上皇是親兄弟;老輩兒裡就這哥兒倆,感情自是不用說的。只不過老莊親王是個寄情山水的人;無心戀棧嘛,年輕時起就不怎麼著家。幾個兒子打小在上書房讀書,和太上皇的一干皇子一道受老爺子調理;於太上皇來說視同己出,所以逢年過節必留他們的座兒。
弘策進院子的時候天色尚早,給太上皇問了安退出來,遠遠一個小太監上前打千兒,說爺們都在韻松軒呢,請十二爺過園子敘話。
韻松軒原是眾皇子在暢春園的讀書之地,十歲前他也曾在那裡渡過了大半年時光。那是個清靜之地,在暢春園東路,出如意門過小橋為玩芳齋,其後就是韻松軒。
天色依舊不好,年三十里大雪紛飛,略遠些就看不清楚。小太監撐著黃櫨傘替他引路,傘沿稍稍一抬,松針後是一片精巧的捲棚頂,大雪覆蓋得嚴實,只露出斷斷續續的灰色屋脊。
站班的宮女見他來蹲了個安,打簾伺候他進門,正殿裡熱鬧得很,十幾個兄弟一年到頭難得聚在一起,見了面有說不完的話。可是他前腳進門檻,後腳他們都剎住了,一個個回身看他,像在看個陌生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