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探了探子軒的額頭,娉婷皺起眉來。
被身邊的異動驚醒,子軒睜開眼睛看到坐在床邊的娉婷,牽起一絲疲憊的笑意,“我居然睡著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娉婷像小時撒嬌那樣輕輕伏到子軒懷裡,只是什麼都不說,就這樣靜靜感受著子軒此時遠高於正常的體溫。
子軒伸手輕撫著娉婷的頭髮,“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
娉婷搖了搖頭,輕聲道:“大哥,我想你了。”
子軒一怔,微笑道:“回來了就好”
娉婷坐起身來,拉著子軒蒼白清瘦的手,“大哥,你以後再也不許不見我了,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許。”
子軒輕輕點了點頭,“是大哥的錯,讓你擔心了”
娉婷輕抿了下嘴唇,道:“大哥,我能不能搬到你園子裡住?”
子軒微微一怔,“到這來?”
娉婷點點頭,半真半假地道:“住在大哥這裡就沒人敢欺負我了。”
子軒啞然失笑,笑著搖搖頭,“傻丫頭,你是未出閣的姑娘,怎麼能和我這個病人住在一起啊”
“我是個大夫,當然應該和病人住在一起。”娉婷撅起小嘴,擺出一副不講理的模樣,“我不管,你要不讓我住在這裡,我就賴在這不走了。”
子軒忙哄道:“好好好你到樓下跟冷香說,讓她給你收拾間屋子。”
娉婷這才笑著道:“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
子軒苦笑著搖搖頭,他永遠拿這個丫頭沒有辦法。
“時候不早了,收拾收拾去睡吧。”
娉婷小心地扶子軒躺下,替他把被子蓋好,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我等你睡著了再走。”娉婷指了指床頭那一摞厚厚薄薄的書,“我要是現在走了,你肯定還要看這些東西的,對不對?”
子軒應該答是。
因為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這些書都是他早就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就是讓他背也能背得出來。
再看,只是因為睡不著。
白天怎麼都好過,可一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拼命想要封存在心底的人與事就會重新湧上心頭,熄了燈躺在床上更是輾轉難眠。
他寧願讓自己在超出身體承受能力的疲憊中不知不覺睡去。
可他不能對娉婷說這些。
他很清楚娉婷要來這裡住多半也是因為擔心他,他絕不想讓那個曾經無憂無慮的丫頭再因他而增加任何心事。
所以他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輕閉上了眼睛。
清晰地感覺著娉婷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暖暖的馨香,子軒竟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著了。
甚至不知娉婷何時熄了燈走出了房間。
娉婷就在子軒隔壁的房間裡住下了。
這是本是間丫鬟值夜的屋子,冷香怕這間屋子簡陋怠慢了娉婷,娉婷卻執意要住,冷香也沒有辦法,只得先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讓娉婷暫時住下。
睡在陌生的屋子裡,陌生的床上,娉婷卻覺得格外安心。
至少,在這園子裡她不是一個人。
☆、副業
日上三竿,周致城站在江淮面前時滿臉疲憊之色,眼睛裡帶著血絲,軍裝和皮靴上也都蒙了一層灰,對於一個軍人來說這明顯是經過了幾個徹夜未眠還有幾日奔忙的樣子。
事實上,自打江淮的隊伍進了南京,周致城還沒有躺在床上睡過一覺。
甚至他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的房間在哪兒。
這幾天來的休息都是在正常人不會頻繁往來的地方草草完成的,比如樹上,屋頂上,軍火庫裡。
每辦完一件事回到督軍府,一準還有下一件等著他。
這樣的日子他已經習慣了,但是是在戰場上習慣了,打起仗來幾個通宵不合眼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在這樣太平繁華的地方他實在想不通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的破事。
想不通歸想不通,周致城還是沒有絲毫抱怨。
他很清楚,在督軍府裡不是誰都能有這樣奔忙的資格。
每次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時總會遇到其他幾個江淮手下的軍官,他清楚地看到,那些與他年紀相仿的軍官眼中絲毫沒有同情,反而是掩飾不住的嫉妒。
疲憊,在這裡是一種榮耀。
因為這裡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個不養閒人的世道。
尤其對於他們這樣的人。
所以,站在江淮面前,周致城雖已掩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