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怔了一怔,心裡擔心,卻也不再多問,收拾了水盆毛巾就退了出去。
待清雅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走廊裡,子韋從床上起來,扯開領帶結,想要到桌上取杯水。從立鏡邊路過,子韋站住腳步,看著鏡子裡還一臉稚嫩的自己,苦笑著,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聲道:“你什麼都沒有,誰會拿你當回事?”
說著,幾聲冷笑。
府大宅深,歇得下腳,卻未必安得下心。
☆、行路難
作者有話要說:丫頭是標準工科女,部分細節略較真,如果存在科學方面的謬誤,拜請各科學界前輩不吝賜教~~
第五節·行路難
晨曦微露,依稀聽得窗外鳥兒稀稀落落的啼叫。
家丁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敢在這個時候把子瀟的房門叩開。
“怎麼了?”子瀟一邊順手拿起搭在床邊的長袍披到身上,一邊問神色慌張的家丁。
家丁卻讓跟在身後的丫鬟把子瀟的西裝遞上,道:“二少爺,剛回春堂來人說出事了,您趕緊去一趟吧。”
醫館出事,子瀟有種不好的預感,脫口而出:“死人了?”
拿衣服的丫鬟一驚,手一抖,衣服差點掉在地上。
子瀟蹙眉看她一眼,冷道:“就這麼大點兒出息?輪得著你害怕嗎!”
家丁和丫鬟都低下了頭,不敢出一聲惹子瀟發火。
“到底怎麼回事?”子瀟問道。
家丁搖頭,不語。
子瀟氣不打一處來,一大早就來的晦氣,還有倆這樣的僕人,埋怨都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個。衣服
也沒換,子瀟穿著長袍大步邁出門去了。
偌大的沈府在清早時分靜如死水,除了子瀟匆匆的腳步聲,就只有準備早飯和灑掃院落的僕人發出的細碎聲響。太陽都還是迷迷糊糊的,子瀟乾脆也不去叫趙行,自己去後院庫房開了車,一路奔過去。英國留學的時候,子瀟曾是英國皇家汽車俱樂部的會員,縱是有段日子不常自己開車
了,還是一樣的駕輕就熟。
路口一轉,距回春堂還有百米,子瀟倏地把車剎住了。
回春堂門前擠滿了或披麻戴孝或白衣白巾的人,還圍了一圈明顯是看熱鬧的。哭喊叫罵聲或真或假,雖隔著玻璃和鐵皮,傳到子瀟耳中依然分外刺耳。
不是子瀟沒見過死人。在混亂的世道里為了維護沈家生意場,子瀟暗地裡養起一批打手,還在其中挑出了十五個人接受西方職業殺手的專門訓練。這十五個人無牽無掛敢打敢殺,為子瀟悄無聲息地擺平了不少的麻煩,自然每個人身上都揹著數不清的人命。而子瀟本身就是厭文喜武,通曉中國武術,熟悉西方武器,若真的打殺起來,這十五個人都不一定拿得下他。
讓他心裡打鼓的是白英華如今對回春堂的關注。他原本是打算今天早上去明清茶園看看今年庫存的最後一批夏茶和第一批秋茶售賣情況,然後親自來回春堂告誡李厚德一番的,可偏偏這個扎眼的地方就在這麼個時候出事了。想起白英華的話,子瀟直覺得背後發涼。
清早空蕩的南街上赫然停著一輛黑色汽車,即使對於這些平頭百姓來說“汽車”還是和“民主”一樣的陌生名詞,但很多人都能一眼認得出這是沈家二少爺的。
不知誰高喊了一聲:“沈子瀟來了!找他評理去!”沒等子瀟決定開車門還是把車發動,一群人就呼啦啦圍了上來,只留給子瀟待在車裡這一個選擇。
堵在車門外的人似乎要把怨氣全發洩在這輛車上,生生用拳頭把車身砸得“咚咚”直響。“譁”一聲響,子瀟身側的玻璃被人砸開,碎片四濺,子瀟抬手去擋,竟還有把鈍刀迎來,連著碎玻璃片一起實實砸在子瀟左臂上。單薄的布袍瞬間一片殷紅,車外響起幾聲尖叫,之後就是死一般的靜寂。
李厚德好不容易擠進人群,看到這般場景已嚇得大汗淋漓。但是看到子瀟在,他就像吃了定心丸,心裡踏實下來,底氣也足了,高聲呵斥開人群,和一個夥計小心地把子瀟扶下車來。
“二爺”
子瀟揚了揚手,李厚德忙閉嘴退後,小夥計也鬆開了扶著子瀟的手。
子瀟看了眼流著血的左臂,又看看身邊粉身碎骨的汽車玻璃,靜定中帶著凌厲的目光掃過已退後數步的眾人,最後目光定格在那個手拿鈍刀的漢子身上。
那漢子粗布麻衣,白布纏頭,方才一臉的怒氣消失殆盡,帶著幾分不情願外露的懼意盯著子瀟。他做夢也沒想到,讓南京黑白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