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要看昨日的賬目,勞煩您去取來。”聽到金陵這樣的傳話時,錢莊掌櫃周玉福一時怔愣在那兒。
“這個”白英華特別吩咐過,錢莊的原始賬目除了她之外只有沈謙和白雨澤能夠查閱,昨日聽到白雨澤出事的風聲之後又接到白英華修改這條規矩的命令,如今錢莊的賬目只能她一人看閱,就是沈謙也不能擅動。
昨日的原始賬目已報送給了白英華,照白英華指示修做的賬目這個時候還沒做完,周玉福一時不知該拿什麼來應付。
金陵見周玉福支吾不語,沉了沉聲音,話裡有話地道:“大少奶奶是替大少爺來查賬的,您是覺得少奶奶沒資格看,還是大少爺沒資格看呢?”
“不敢不敢,”周玉福忙道,“小的哪敢只是,只是這賬已送去給夫人審閱了,小的實在拿不出啊。”
金陵依舊不動聲色,沉聲緩道:“您是要舍大少爺,顧全夫人了?”
周玉福一驚,沒想到這個跟在子軒身邊來時分外恭順的丫鬟原來竟是這樣的伶牙俐齒,那不卑不亢不怒而威的氣勢儼然是一家之主的風範。周玉福連連擺手,道:“不不不,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實在是實在是賬目已然到了夫人那裡,大少奶奶何不去夫人那裡取來看閱啊?”
“也就是說,您是不給了?”金陵依然和顏悅色地咄咄逼人著。
周玉福執典錢莊已有些年頭了,頭一回被一個丫鬟逼迫到這個份上,在寒氣四溢的深秋裡竟也出了一身的汗。此時周玉福已是張口結舌,實在不敢再多說什麼。
正不知道接下來怎麼應對,賬房捧了本賬冊匆匆進來。“掌櫃的,昨日的賬目夫人著人送回來了。”
周玉福一時沒反應過來,但見捧來的確實不是原賬,也順接下去道:“剛好,剛好錢莊裡有規矩,這賬得夫人過目了,小的才能瞧。既然大少奶奶要過目,那就請姑娘先呈給大少奶奶吧。”
拿了賬本,金陵才轉身走去前堂。
看著金陵走到靈玉身邊把賬本呈了過去,周玉福不禁壓低了聲音問賬房道:“這賬怎麼回事?這麼一會兒就做出來了?”
賬房也壓低了聲音,答道:“掌櫃的,那是我剛剛胡編的。”
周玉福伸手打在賬房的腦袋上,怒卻不敢大聲,“你找死啊!大少爺身邊的一個丫鬟都那麼難纏,那大少奶奶還不一眼就看出來!”
賬房隔著珠簾向靈玉的方向看了看,搖搖頭,“我看著那丫鬟確實像是有些城府,但少奶奶可不像是懂商的人。”
“廢話!”周玉福一句高聲罵出來,立馬四顧,見沒人在意,才又壓低了聲音道:“像不像寫在臉上嗎?不能讓她再來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到時候夫人那裡咱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賬房皺了皺眉,沉聲道:“您是要叫”
“知道還不去!”周玉福沒好氣地道。
“這可是大少奶奶啊”
賬房話未說盡,被周玉福一眼瞪過去,“大少奶奶?她也不過就是個沖喜的丫頭,她孃家人見到你恐怕還得喊聲老爺呢,你怕什麼!”
“是。我這就去。”
☆、雲深不知處
第四十八節·雲深不知處
熙攘的大街,金陵隨在靈玉的身側,靈玉只微蹙著娥眉,金陵也不發一言。
天還是有點陰的,無雨,只是沉悶悶地陰著,兩人棄車步行。
這條街上主要是錢莊、首飾行、綢緞莊、古玩齋這類的店鋪,所以街上往來的不是顯貴就是搬運工,兩種在物質水平上差距極大的人在這一條街上一次次擦肩。
靈玉並不對這些有任何的興趣。
那賬簿她看了。不懂財務,不懂商,但她能看懂賬本上嶄新且極為潦草的字跡。在她進門的時候還沒有任何客人上門,周玉福也說這是剛從白英華處取回的,那嶄新的墨痕又從何而來?
子軒近來心事重重的神情又浮現在眼前。
她隱約感到這裡面是有什麼玄機的。但她不願去想。就像子軒拿給她的那個紅木匣子,擺在她面前她也不看。已為少婦,但靈玉畢竟還是個年輕女子,不是沒有好奇心,只是在她眼中,沒有什麼比安安穩穩過日子更重要。
她需要這樣的日子,同時,也希望子軒能有這樣的日子。
淺淺吐出一口氣,那個懷疑的念頭就這樣從腦海中被驅逐出去了。
心湖如鏡。
“小姐,行行好吧”
沙啞的聲音顫抖地傳到靈玉耳中,回過神來,靈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