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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安慰。

暄兒在這世上,縱然失卻父母,失卻摯愛,失卻江山,至少還有兄弟相親。唯此,便能尋得一隅安好,能教他徹底放心。

臣往腦中逐漸變作一片空白,安慰地闔上雙目,一夢千年

中天元年,五月初一,北宣開國皇帝臣往遇刺身亡,終年四十有九。而這一日,鸞夙與聶沛涵恰好從曲州返回煙嵐城慕王府。

得失有天意,聚散本無常。死去的人已然放手,活著的人卻仍在煎熬。

臣往駕崩的第二日夜間,臣暄去了宗人府大獄。

「吱呀」一聲鐵門大開,獄卒畢恭畢敬地引著臣暄走入三重玄鐵門之後,才用鑰匙開啟了最後一扇門。這是關押朝廷重犯的地方,從沒有人能活著走出去。

墜娘一襲素衣坐在牢房邊角,鬢髮凌亂,面色憔悴,猶如垂暮老嫗,再沒了昔日在聞香苑時的風采,任誰也看不出她是二十年前名動天下的舞娘容墜。

臣暄手執一道明黃絹帛,沉著臉色步入其內。獄卒忙將牢房內的燭火一一點亮,便悄然躬身退了出去。

牢門開啟之時,墜娘沒有絲毫動作,然而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卻令她有些不適應,眯著雙眼抬首看向來人。

臣暄向來喜穿白衣,此刻墜娘瞧見他這身衣裝,亦從中看不出絲毫跡象,那個人,究竟死了沒有?

「他死了?」墜娘幾日未曾開口說話,此時嗓音已有些瘖啞。

「莫非誰有閒情逸致來宗人府探監?」臣暄的聲音冷冽陰沉,隱隱令人感到畏懼。

日期:2013…12…09 14:44

墜娘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他終於死了。」這一聲端得有些輕嘆之意,而後逐漸變得哽咽,又重複一遍:「他終於死了」

墜娘單手捂著雙眼,似是被那燭火刺了眼,悄無聲息地哭泣起來。

臣暄看著墜娘劇烈聳動的雙肩,心中卻是悲哀與死寂。他想起了父皇臨終前的那句話「不要像我和墜娘一樣」。

臣暄死死攥緊手中的明黃絹帛,若不是此物,他只怕自己立時便會一劍結果了墜娘。他看著她,直至她終止了哭泣,才冷冷反問:「哭完了?」

墜娘抬手拭淚,瞬間已恢復了平靜神色,低低道:「求殿下給我一個了斷。」

「了斷?」臣暄冷笑:「你想如何了斷?」

墜娘微闔雙目,面上一派視死如歸:「屬下是鎮國王府家奴出身,犯上弒君,罪不可赦,但憑殿下處置。」

「你想去陪葬?你想贖罪?」臣暄冷道:「容墜,可沒這麼容易。」

墜娘並無懼意,卻是笑了:「宗人府有千般手段可令人生死不能,屬下願一一嘗試,絕無二話。」

「絕無二話?」臣暄莫名地大笑起來,赤紅著雙目道:「是你自己說的,絕不二話。但願看了這樣東西,你還能如此。」言罷右手一甩,已將那道明黃絹帛撂在墜娘面前。

「殿下若要處置屬下,只消一句話便可,何至於擬出一道旨意,屬下受寵若驚。」墜娘面無表情地說著,開啟眼前絹帛就著微弱燭光細細看去,只一眼,已是痛不欲生。

牢獄之中忽然想起悽然的喊聲,夾在著莫名的悲痛,在這宗人府大獄之中來回響徹,經久不散,令聞者動容。

唯有臣暄,充耳聽聞墜娘痛徹心扉的哭喊,面無表情,不悲不戚。他看著墜娘跪坐在地上,攥著聖旨撕心裂肺的模樣,那殺父之仇所帶來的巨大恨意忽然在剎那間消失於無形。

這是怎樣一段孽緣,糾纏了二十餘年,令父親與她相愛相殺。今日,終是到了完結之時。

「這是父皇留下的遺旨,無人可悖逆。容太妃,待父皇葬入帝陵之後,你便可進序央宮安享晚年。」臣暄曾將這道旨意看過數遍,如今已能平靜地道出:「擬旨的日子是今年三月,那時父皇便猜到你要動手了」

然而墜娘只是一味淒厲地哭喊,臣暄仔細辯聽,才聽出她口中反覆喊著的兩個字是「王爺」。

臣暄不願在此多呆一刻,更不想聽到墜孃的哭喊與悔恨,便轉身往牢門處走去,邊走邊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容太妃!」他狠狠咬出最後三個字。

墜娘卻死死將聖旨護在胸口,悽然地請求道:「殿下殺了我吧!」

「殺了你?」臣暄雙目更為赤紅:「我的確是想殺了你,千刀萬剮也不解恨。但是父皇下了旨還有鸞夙,若是她在,也不會同意的。」

臣暄強忍著胸腔中襲來的劇烈疼痛,冷冷道:「你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