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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得不安詳,便道:「兒臣有自信。」

此言甫畢,見龍榻內沒有反應,臣暄便再次重複著表明決心:「父皇放心,兒臣必定守下北宣江山,做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勤政愛民」龍榻上忽然傳來一聲哂笑:「為父想像不到,你會是個勤政愛民的皇帝?這可不像你。」

臣暄微微苦笑:「父皇還知道打趣兒臣,不若再來治理幾年河山,也讓兒臣撿個現成的,不至於為難。」

臣往感到愛子握著自己的雙手已浸出了汗意,可他卻不願放開,只怕這一放開,父子兩人便是永隔。他也曾雄心壯志,以為自己至少還有二十年壽命,能將一個盛世北宣交到愛子手中。

只可惜如今時不我待那個前來刺殺他的人,教他無話可說。其實也該無憾了,他這一生,曾有響者雲集,曾有嬌妻美眷,有子嗣如此,還在史冊上留下光輝一筆

只是臨終之時回首過往,臣往才赫然發覺,自己藏於心中二十年的籌謀不過只是過眼雲煙,那些叩拜恭維都顯得如此虛假寂寞。縱有萬里山河又如何,陪葬他的不過只是一紙諡號。

唯有緊緊攥著自己右手的那雙手,來自於他的獨生愛子,是可以把握住的真實。

日期:2013…12…09 10:14

想到此處,臣往悵然地嘆了口氣:「為父此生已達成所願,亦不強迫你非要遵循這條老路。你替為父打下了這片江山,該盡的孝心已然完成。往後要走的路,你自己選,只要對得起列祖列宗,不給我臣家抹黑,其他的,隨你吧。」

臣暄握著父親的手又緊了一緊,有些不敢猜測父親的話中之意。什麼是「該走的路自己選」?什麼才是「對得起列祖列宗」?

臣暄這一生從未感到如今這般沮喪。所崇敬的父親遇刺垂危,偏生不讓他發落刺客;心愛的女人遠在南熙,自己卻無暇爭取她回來;留下一個北宣時值開國,百廢待興,他不知曉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可以在父親逝後接過重擔。

臣暄向來自負,如今卻是前所未有的迷茫無力。

然而父親臣往的下一句話,適時地給了他點撥:「不要像我和墜娘一樣」

縱然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臣暄也難以剋制地紅了眼眶。他壓抑著不想讓父親聽出自己的異樣,重重點頭道:「兒臣明白。」

「你為人太過恣意自負,已因此吃了不少虧,想來是改不了了,日後多注意些吧。」臣往將右手從臣暄的掌心中抽出,沒有給他回話的機會,而是問道:「朗兒呢?」

臣暄便示意朗星上前回話。

朗星連忙跪至榻前,握住臣往的手:「兒臣在。」

日期:2013…12…09 10:17

「兄弟連心,你要好生幫襯暄兒,」臣往停頓片刻,又說了一句,「為父已擬好旨意,封你為『靖王』。」

朗星沒有臣暄的剋制力,為了臣往那一聲「為父」,已然落下兩行男兒清淚:「兒臣不要這親王爵位,求父皇收回成命。」

「為何?」臣往與臣暄父子同時開口問道。

朗星吸了吸鼻子:「兒臣是義子,本就難以服眾,若是封了親王難免落人口實,被人挑撥與皇兄的手足之情再者如今北宣初立,正值艱難,兒臣若是去了封邑,這朝中大小事務,皇兄便少了一個支持者。」

朗星忽然整肅了神色,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兒臣如今受封『靖侯』已很是滿足。父皇與皇兄是兒臣的恩人,更是親人,這比任何權勢富貴都來得珍貴。兒臣祈求父皇下旨,兒臣這一脈子嗣,永不封王。」

朗星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道出了最後四個字。

永不封王。

「好。」臣往驚訝之餘,更是欣慰,只覺又了卻一樁心事,再道:「餘下的旨意,朕已擬好,待朕殯天,便會昭告天下。」

朗星忍不住掉下兩滴眼淚,恰好落在臣往的手背之上:「父皇好生休養,定能早日康復。」

臣往「嗯」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喪氣話,只是道:「朕累了,你們先退下吧。」

一個「朕」字表明瞭臣往身份的轉換,如今他還是一國之君。

臣暄與朗星對看一眼,皆無聲地默默告退,又傳了太醫與內監近前侍奉。

五月的驕陽由盛轉衰,黃昏的清風吹進了幾許涼意。吹得床幔紗籠輕輕飄舞,襯得帝王寢宮一片俱寂。

臣往任由太醫為自己把脈施針,闔上雙目不再做聲。腦海裡閃現著破碎的片段,足足跨越二十年之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