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甫畢,馬車簾帳已被掀開,一個頗為眼熟的年輕男子面孔已探入車內,看向鸞夙笑道:「姑娘,好久不見。」
鸞夙過往恩客無數,看了這年輕男子數眼,才辨識出來,忍不住驚撥出聲:「你是周建嶺!」
年輕男子正是北熙國舅週會波的小兒子——周建嶺。與此同時,鸞夙也猜出了車裡這年長男子的身份,必定是週會波無疑。她不禁心中大驚,沒想到這父子二人竟能從臣暄和聶沛涵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且還將自己擄走。
鸞夙越想越覺週會波父子是個人物,不禁再看了一眼周建嶺。
她記得三年前在黎都初識此人時,他還是個油頭粉面的狠戾少年,面上滿是吊兒郎當。沒想到三年不見,周建嶺已變得如此沉穩,氣質大變。亦或者從前他那副樣子,本就是裝出來的?
這般想著,周建嶺卻已放下車帳繼續趕車。而週會波則玩味地看向鸞夙:「鸞夙姑娘現下可能猜出老夫的身份?或者老夫是該喚你凌姑娘?」
聽聞此言,鸞夙更覺心中一涼。週會波既然已知曉她的真實身份,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她。只不知如今他們是往何處去?是南下還是北上?
週會波見鸞夙並不說話,蹙著娥眉不知在想些什麼,遂冷冷威脅道:「老夫勸凌姑娘切莫想著逃跑一事,否則我父子二人死不足惜,只可惜要姑娘來為咱們陪葬。」
鸞夙連忙收起思緒,面上假裝幾分驚恐:「國舅欲拿我如何?」
到底是個小姑娘,只知道害怕。週會波放鬆三分警惕,笑道:「淩小姐是臣暄與聶七的心上人,老夫要逃,自然要拿你開刀。怪只怪淩小姐來了祈城,否則也不會遭這個罪。」
鸞夙聞言心念一動。世人只道她與臣暄相好,如今又即將成為北宣太子妃,週會波又為何會說出那句「淩小姐是臣暄與聶七的心上人」來?不要說她與聶沛涵的事知曉的人不多,即便有外人知道了,也絕無可能傳到週會波耳中。
如此一想唯有兩個可能:一是她在鏡山上揭露自己身份的事被當時郇明帶去的手下洩露出去;二是週會波在南熙有內線,且這內線知之聶沛涵甚深。
鸞夙猶豫不決,認為兩種情況皆有可能。
這樣想著,她又覺得週會波實在老奸巨猾,不愧能從南熙叛逃,又在北熙混得風生水起當了國舅。就這份逃跑的手段,世人已無可比擬。鸞夙心中雖劃過萬般思緒,面上卻仍顯出驚恐之色,求饒道:「國舅放過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無妨,」週會波面上閃過一絲狠戾,「老夫自有法子教你什麼都知道。」
鸞夙開始無比盼望臣暄來救她縱然聶沛涵能來也是好的。
可他們究竟是要帶著自己往哪兒去?鸞夙隱約感到日光順著車窗照射進來,心中一動,不禁問道:「我睡了多久?眼下幾時了?」
週會波眸中精光再閃:「淩小姐莫要耍花樣。」
鸞夙連忙搖頭:「我只是餓了。」
週會波便從身側的包袱中掏出一個饅頭,卻不鬆開鸞夙被縛的雙手,只掰下一塊硬塞進她嘴裡,冷冷回道:「眼下是辰時,馬車已出了祈城,淩小姐死心吧!」
辰時?那便是說,如今日頭尚在東邊。鸞夙不動聲色往車窗旁靠了靠,立刻覺得有不大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她感受著陽光射過來的方位,一瞬間便已判斷出馬車所行進的大略方向。
是往南!
這便是說,他們從祈城出來,一路南下,如今仍是在南熙境內!
鸞夙不知心中是悲是喜。悲的是臣暄大約鞭長莫及,喜的是她也許還能盼來聶沛涵。當然,前提是聶沛涵願意為了她而勞師動眾。
鸞夙一面嚼著週會波塞進她口中的小半塊饅頭,一面在心中暗暗分析。她與聶沛涵近兩年未見,昨日在車上又是一番客套地敷衍,是以有些把握不準,聶沛涵是否肯念著舊情來救她。想著想著,便又勸慰自己道,即便聶沛涵坐視不理,臣暄也必定會給出條件作為交換,慫恿聶沛涵出手相救。
日期:2013…11…26 19:07
如此一想,又稍感安心。
鸞夙將饅頭使勁嚥進肚裡,強忍著那乾澀之意,此時卻忽聽週會波對她問道:「也該輪到老夫問問你了龍脈地圖如今在何處?」
果然是為了龍脈。鸞夙緊咬下唇:「我不知國舅在說些什麼。」
「啪」的一聲脆響傳來,鸞夙感到左頰上是一陣火辣辣的疼。週會波徐徐收回扇巴掌的右手,威脅道:「你不要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