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騎著高頭大馬,宛若陌生人一樣。
而她,今日一身紅裝,黑髮高高束在腦後,隨著清風凌亂,卻不曾迷亂她的眼睛。
這一場戰爭,在他們之間掀起巨大的浪潮,在眾人眼底,卻是看不到他們的決裂。
琥珀正沉浸在回憶之中,驀地察覺到些許動靜,她猝然微一側身,刀鋒從她腋下穿過,她面色一沉,橫刀一拖,刀鋒割向左手臂,來人伸手疾探。抓住她握刀的手腕,黑衣人另一手直叉她脖子,這一招對付她最有效,琥珀望著對方越收越緊的手臂,呼吸,一分分緊窒起來。
大贏王朝的大營之內。
一個侍衛走到一名俊秀男人的面前,低下頭,沉聲道。“王爺,人到了。”
他的俊顏一沉,驀地無言起身,走出帳外,穿過夜色,走入旁邊的帳篷之內。
身邊的侍衛點起一隻蠟燭,握在手中,軒轅睿望著空曠的帳篷,看到中央的那個紅色身影。
正是琥珀沒錯,他記得這一身紅衣,鮮明的在戰場上,刺傷他的眼眸。
或許因為掙扎的關係,她的黑髮散亂,臉色蒼白,眼睛被一條黑布條蒙著,側臥在一席的白色地毯上,旁邊是一捆捆的刀槍劍戟。
她安靜地臥著,如今不再掙扎,軒轅睿走近兩步,才看仔細她今日的裝扮,她穿著瀟灑英氣的騎馬裝,紅的勝過太陽,黑髮用紅束帶高高扎著,她的細小手腕上戴著一對扭絲銀鐲,就算僅有的裝飾,雙腳穿著雪白靴子,他隱約記起她騎在馬上的模樣。
他猝然俯下身子,親自解開纏著琥珀雙腳的麻繩。
“誰讓你把她捆起來的?”軒轅睿的嗓音,低沉又不悅。
“她太戒備小心,要不是點了她的穴道,屬下怕帶不回她。”侍衛低聲回應,不敢看軒轅睿的眼睛。
軒轅睿下巴一點,用眼神示意侍衛退下。他輕柔拆開琥珀面容上的黑色布條,她的雙眼依舊緊閉著,看不到那雙琥珀色眼瞳之內的光彩,他才發覺內心有些莫名失落。
誰讓她當真下了狠心,要跟他對決?
“琥珀啊。”他凝神看她,手掌輕輕撫摸她微涼的夫頰,冬夜寒氣深重,她彷彿連體溫都快要失去。
他喚著她的名字,除了遺憾之外,更覺得無名惆悵悲慟。
她不想睜開眼眸,正如她不敢相信,把她用這等方式帶來的人不是冷酷無情的韓王,而是溫文柔和的睿王。
為何連下劣的手段,他都跟軒轅淙如出一轍?她緊緊閉著眼,說不清楚是否睜眼看到是軒轅睿的時候,她的心裡會是如何的痛苦。
即便,她雖然動不了,卻還是聽得出來他的聲音。
“鄒國的冬日,比大贏王朝更冷,那些都是你真心想要的嗎?”軒轅睿苦笑,他感覺的到她漸漸恢復了神智,手掌覆上她的肩頭,將她的身子,輕輕靠在自己的胸膛前。
她當真要站在鄒國那邊,與自己為敵,甚至往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不再回到他的視線中了麼?!
“也許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你坐在馬背上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幕,即便你手裡沒有任何利器,也讓我覺得心痛。”
她終究要,退出。
她一身血紅,宛若鮮血,矇住他的雙眼,讓軒轅睿看不清,其他人。
琥珀這才幽幽睜眼看他,臉色青蒼,連唇兒都是白的。
軒轅睿的笑,幾分苦澀,幾分迷茫,他淡淡睇著琥珀,眼神裡面少了往日的尖銳涼薄,溫柔的彷彿回到數年前。“我們成為敵人,當真就讓你覺得痛快嗎?”
“我記得,是你要挾我,想要逼得我無路可退。”琥珀的嗓子緊窒,脖頸的淡淡紅印落在軒轅睿的眼底,他的眼眸一沉,驀地直覺伸出手掌,想要去觸碰。
琥珀扭頭,已然拒絕他的觸碰,即便她依舊無力,卻也沒任由他擺弄的意思。
“但我不痛快。”他揹著光,擠出這幾個字,面目模糊。
不但不痛快,而且,他的心情壓抑沉悶,誰也無法幫他解開心結。
“清風巷,只是無意間繞過那個屋子,隱約看到一人鬼鬼祟祟,也不知為何也跟隨其中,才會解救那個男孩。看到那男孩,覺得他的指尖也溫熱,眼眸也溫熱,彷彿這世上的任何一個女子,也比不上他眼眸半睜的姿態”
軒轅睿的話語,宛若自說自話的低聲呢喃,一點點淡淡如煙色的唇,男子的手幾乎碰觸到琥珀的唇,恍惚間呼吸若斷,他截斷了她的話,淚水滑落,沿著白皙臉龐滑入唇間,滾落到了她的臉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