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婧衣定定地望著他,哽咽而顫抖地道,“小景,阿姐求你了,別殺他。”
她感覺,他若死了,她也會死。
“為什麼?”鳳景眼中隱有淚光,有些瘋狂的偏執,“阿姐你告訴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十幾年的姐弟,你與蕭大哥十幾年的情意,竟抵不過與這個人的短短几年?”
何況,還是一個曾經一心要置他們於死地的人。
鳳婧衣淚眼望向被他們圍攻在中央的人,卻久久地沉默著沒說回答。
“既然沒有非留他不可的理由,你可以忘了給素素和老丞相報仇,我不能忘。”鳳景絕然道。
鳳婧衣看著鳳景眼底升騰而起的殺意,驚聲道,“我愛他!”
鳳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似是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出自她的口中。
“我可以一輩子都不跟他在一起,一輩子不脫離南唐和北漢,可是你不能讓他死,他死了,我也會死的。”她顫抖而哽咽地說道。
他若死了,即便她人還活著,心也死如荒漠。
一邊是家國親人,一邊是心中摯愛,可是這兩邊都是互不相容的仇敵,她一直在這二者之間努力平衡,努力去做自己能做到一切,可根深蒂固的對立和仇恨又豈是她一個人所能化解的。
夏侯切看著不遠處的人,眼中緩緩現出溫柔的光華,雖然是死到臨頭了,但親耳聽到她這一番肺腑之言倒也值了。
鳳景不知是氣還是恨,胸腔微微起伏著,握劍的手更緊了幾分,一字一句沉冷地說道,“阿姐,便是你恨我,一輩子都不再認我這個弟弟,我也絕不會留他。”
這個再留著,永遠都是他們之間的一根刺。
也許,他死了,一次就會慢慢好起來。
“不!”鳳婧衣踉蹌地跪近,乞求道,“你不能殺他,你不能”
鳳景卻先一步一劍劈碎了夏侯徹腳下所站的地方,夏侯徹整個人落入冰冷的湖水中,刺骨的寒意讓他瞬間臉色便轉為青白,奈何周圍都圍著人,他也無力再搏殺上岸。
鳳婧衣跑了過來,卻被鳳景下令讓人攔了下來,只能睜睜地看著他在沉在冰冷的湖水裡,她看到鳳景再度揚起的兵刃,使盡了力氣撲了過去跳進了水裡,擋在了夏侯徹的前面道。
“你若真容不下他,便先殺了我吧!”
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她整個人都不住地發抖,連開口的聲音都帶著哆嗦。
鳳景沒有與她說話,只是下令道,“還不拉長公主上來!”
鳳婧衣一聽慌亂地伸手在水裡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喃喃念說道,“我們說好要一起活著回去的,你說了不會讓我們的兒子做無父無母的孤兒,我們說好的,都不能食言”
夏侯徹看著因為自己而惶恐無助的她,一時心疼如刀割,一直以來她夾在他與家仇親人之間,何曾有這一刻安寧。
也只有在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這些年她心裡的苦與痛。
幾名侍衛拉住她,用力地將她往崖上拖拽,她卻使終緊緊攥著她的手,手上的傷口也隨之繃裂,染了一手的血。
可是她一個人又怎麼抵得過幾個人的力氣,她急得望向自己拉著的人,眼淚止不住地流,“不要死啊,只要你活著,我跟你走,我現在就跟你走,你不要死”
她知道,這一劫是逃不過了,可卻還是固執地想要聽到他的承諾。
他是守信的,只要答應的,就一定會做到的。
此刻,她迫切地需要他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肯定告訴她,他不會死。
夏侯徹看到她滿手的血,有些想要放開卻是被他緊緊抓著,連骨頭都被捏得有些疼。
鳳婧衣被人拖著上了崖,手卻還是緊緊抓著他的手,嘶啞著聲音哭叫道,“你不準死,夏侯徹,你不準死”
鳳景見拉不開兩人,瞥了眼夏侯徹的手臂,手起劍落便劈了過去。
鳳婧衣看到劍光一閃,慌忙鬆開了手,卻只睜睜看著冰冷的湖水譁一聲將他淹了下去,漸漸地沉下黑暗冰冷湖底,她連一絲影子都瞧不見了。
她癱坐在冰面上,定定地看著深暗的湖底,似是在等待著什麼奇蹟發生,他能從裡面再出來。
“阿姐,我們該走了。”鳳景收了劍,面無表情地去扶她起來。
鳳婧衣冷冷地甩開他的手,血絲交錯的眼睛望向他,“鳳景,現在你滿意了。”
“阿姐,蕭大哥在等你回去。”鳳景道。
他知道,他的阿姐在恨他,可是那個人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