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出現了她微笑的樣子,蒼白的臉,雙眸仍舊清亮,說,子軒哥哥,現在,我就是你的妻子了麼?胸中的甜蜜痛苦交相激盪,幾乎將他的心撕碎。
緩緩睜開雙眼,眸中平靜無波,只是在那深黑的顏色之中,更多了一抹溫柔,他抬起頭,只說了五個字,“我勢在必行。”
韶逸風點了點頭,轉身來到峭壁之前,也不知從哪拖出了一堆東西,拖到默子軒跟前,竟是一條二指粗的長繩,黃黃綠綠,似是用藤條樹皮之類的編成,道:“你將這個拴在腰上。”默子軒奇道:“這是哪裡來的?我戴著它作甚麼?”韶逸風冷笑道:“這條繩索是我二十年來日日夜夜編出來的,教你戴著,自有用處。”抬頭看見默子軒身背長劍,道:“把你的劍解下我看看。”原來默子軒臨走之時將寧未央的寶劍背在身上。
聽得他要看劍,默子軒微一遲疑,終於還是抬手解劍,遞了給他。韶逸風接劍在手,掌中一沉,心中便知絕非凡品,細細端詳,只見此劍劍柄劍鞘皆是青銅打造,紋飾青龍,鏤嵌銀絲,劍柄之上篆體刻著兩字:攻玉。韶逸風拔劍出鞘,但覺一陣冷冽之氣撲面而來,脫口道:“好重的殺氣!”橫劍當胸,劍長三尺有三,寬三寸,劍身厚重,雖在陽光照射之下卻並無半點雪亮之色,只是通體似有一層青光隱隱流動。
韶逸風目光如電,掃了默子軒一眼,道:“這劍是你的?”默子軒見他目光凌厲,心中不解,道:“不是,這是未央的劍。”
“哦?”韶逸風似乎頗為詫異,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只道:“此劍絕非凡品,只是殺氣太重。”還劍入鞘,交與默子軒道:“你拿著罷。”
默子軒仍舊將劍背好,將那藤條系在腰間,這才緩步來到峭壁之前,足尖一點,提氣上縱,已然攀上了峭壁,緩緩上爬。
默子軒的輕身功夫雖不及寧未央,卻也已是絕佳,風雷堡雄霸皖贛,一手推雲掌名動江湖,但輕功卻算不上其中翹楚,默子軒的一身武功卻並非全出自家傳,默天雷膝下只有他這一子,自小便十分疼愛,管教卻也甚嚴,恨不能將一身武藝通通教了給他,默子軒也聰明好學,到十二三歲時出手已具大家風範。誰知十三歲那年練功之時突然摔了一交,竟暈了過去,自此竟是大病不起,默天雷遍尋天下名醫,卻都斷不出病因,束手無策,只得眼見默子軒一天天衰弱下去。那一年風雷堡中愁雲慘淡,個個愁眉不展,下人私下都在傳言恐怕要為少爺辦理後事了,默夫人更是整日垂淚,誰知某日外頭突然來了箇中年人,風骨清奇,自稱能救少爺的命,只是有個條件,便是要收默子軒做徒弟,帶他離開風雷堡。默天雷固然不願自己兒子改拜他人為師,默夫人卻更是哭天搶地,捨不得這唯一的兒子,當年那人只說了一句話:“天意難違,有舍才能有得,若錯過了時日,這世上便再無起死回生之法。十年之後,定然送他回來。”默天雷夫婦即便再有千般不捨,萬般不願,卻也不能罔顧獨子性命,終於還是點頭答應,這一去,便是十年。
這中年人身懷絕技,內功深厚,劍法輕功更是出神入化,十年之間,帶著默子軒踏遍了大江南北,將一身武功傾囊相授。十年之後,當褪去青澀的英俊少年再次踏入風雷堡之時,默天雷夫婦幾乎認他不出。
默子軒手腳並用,已爬上了十餘丈,韶逸風在下看著,拳頭不禁暗暗握起。懸崖陡若刀削,默子軒只得用手指摳入石縫之中,全憑一口真氣凝在丹田之上,雙腳也只是做借力之用。崖壁過半往上,還有冰雪未融,更是步步維艱。腳下突然一滑,竟是落空,身子倏忽掉了下去,只聽得韶逸風“呀”的一聲,默子軒心知不好,怎奈雙手雙腳盡皆滑脫,這樣摔在地下,只怕真要粉身碎骨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腦中倏然靈光一閃,當年師父傳他輕功之時曾有一句口訣,“落葉本無根,飄零自隨風。”人隨心動,默子軒氣提丹田,左腳尖在右腳背上輕輕一點,本在急墜中的身子在空中一頓,只這一瞬,他雙手已扒住了一塊突起的岩石,尖銳的稜角劃破了他的手指,鮮血染紅了那冷峻的青黑。
韶逸風本以為默子軒定會摔落山崖,卻不想他竟能死裡逃生,方才他的動作韶逸風盡收眼底,眉頭微皺,輕輕的“咦”了一聲。
默子軒咬著牙,一寸一寸的慢慢挪動,他的手掌和手指已是傷痕累累,不斷有新的傷口在舊傷口上疊加,鮮血不斷的流出,越來越多,在他爬過之處留下了一道道暗紅的痕跡。
陽光越來越耀眼,默子軒身上卻越來越寒冷,這兩日他所受的身心折磨,已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餘下的一點兒,也隨著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