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子,不是說不是就不是的東西,更不是可以由著你遺忘由著你掩蓋磨滅的存在。
重華可以選擇忽視仲駱是自己父親的事實,瘋瘋癲癲的去乞求一絲想也不敢想的東西,仲駱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壓下父子的身份,甚至可以讓重華更名換姓納入後宮,但刻意選擇的遺忘,並不能消除兩人之間存在的倫常,更不可能毫無顧忌的去愛去恨,如若重華真的不是重華了,或者仲駱不再是仲駱,那麼這段感情根本就沒了存在的必要。
仲駱緩緩的施力,重華的身子傾斜,落水的聲音很大,卻再驚不起任何鴻雁,沉落,湖面上僅剩下一串氣泡,然後碎掉,真傻,竟然連掙扎也不會。
仲駱轉身,失魂落魄的離開,該不該,由天定吧——
“咳咳”嗆出肺中積水,重華虛弱的倒在湖石上,本以為真的要死了,沒想到還可以與這世界接觸,笑,卻不苦澀,我的父皇啊您終於還是動搖了嗎?
“屬下營救不及 ,請太子降罪”幾個青衣人謹慎的環視四周。
無力的擺擺手,示意青首將自己帶到假山石洞當中,夕陽如血,離剛才不過就是一瞬,卻已經成了泣血的樣子,最是殘陽不能留,最是殘陽不能留啊!可在這日落之前如能同進一杯,又是何等的愜意與溫情。
重華幻想著,幻想著有一天仲駱可以和他暢遊湖上,談笑共飲杯中物,舉手大評天下,而不是你坐在上面,一問一答——
“你們怎麼進來的?”青衛的能力他清楚,自從知道他們棄“主”後,他就知道他們一定會再次找到自己。
“屬下無能,只能開啟密道。”
重華微一蹙眉,但隨即放開,怪不得他們,要進這皇宮,除了密道還有什麼可以讓人無知無覺的來去?嘆口氣,舅舅留下的這份地圖還真是有用啊!竟然連父皇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當日京中禍變,屬下為儲存實力帥眾離開,遍尋太子而不得——”青首恭謹的垂頭,道述著三年間的經過,從大兵圍剿到開城逃離,從朝中動盪到太子謀反,一幕幕一例例,彷彿就在眼前。
因為無法調動軍隊所以只能釋出囚犯來鎮壓叛亂,因為無法與外界聯絡所以到死也沒有見到皇帝,呵呵,還真是精彩啊,只不知那殺聲震天,血肉橫飛的時刻,他們所謂的皇帝在幹什麼?溫柔鄉金樽酒哪個不消魂蝕骨——
重華迷茫的看著頂頭的石頭,灰灰的顏色比當時的城牆淡了幾分,身上一樣是這麼溼淋淋的,當時他在想什麼?
是對自己父親無盡的怨恨還是不死心的安慰矇蔽那顆早就脆弱到不堪一擊的琉璃心?
不記得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父親。”
不記得了——
太子謀反作亂,朕心之痛甚邃,今得知太子已自縊身亡,念父子恩情血緣天性,準葬皇陵
不記得了——
“我喜歡你,給我做媳婦吧。”
傻傻一笑,縹緲的好似不曾存在,媳婦真好——
“青首”重華出聲,彷彿也帶上了縹緲的氣息,讓他不確定那是否他就是他的聲音。
“在”
“東西可在你那裡?”他去過太子宮,各家的信物和密道地圖都不在了。
“屬下離開之時,擔心事情有變,將密匣和大批財物轉移出東宮,以備不時之需,還望太子贖罪。”
重華擺擺手示意沒有怪罪他的意思“你做的很好。”
“你立即著人帶上那些信物奔赴各家”重華聲音轉為肅穆“令他們遣散所有死士”頓了頓“不聽令者全部處理掉。”
“太子?”青首大驚,此舉無疑自毀基石。
重華不理會,繼續吩咐“派人到天水孫家,將一對叫春花的父女秘密接出,小心安排,不要讓人再找到他們。”
“是”青首面上驚疑不定,但還是應下命令。
“另外,準備血祭——”
青首聞言,猛然抬頭,太子
血祭者,以血祭之也。世界上唯一可以解除死士束縛的儀式,以主之血祭僕之匕,從此後主非主,僕非僕,生死無干。
父皇啊父皇既然你如此顧忌青衛的存在,那就讓他消失吧,這——大概是他唯一能為仲駱做的了——喉中鼓動,重華壓下嚎啕的衝動。
就讓這一切如這柳絮一起散了吧,如此虛無縹緲的東西在大雨過後只會狼狽的沾地染泥,汙穢不堪,不管是他還是仲駱都無法避免的東西,他如何希冀老天會沖刷天空,洗去所有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