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務說:“行了別給我跩文的了,聽不懂。走,我帶你們轉轉營區。”他站起身往外走,看那倆還較著勁,誰也不肯先鬆手,“聽見沒有,別跟這戳著了!”
那倆人放了手,同時立正喊了聲“是”,跟著軍務出了辦公室。
高小皮在背後悄悄甩手,小聲說:“疼吧,哥們兒可是屬老虎鉗子的。”
“別吹牛逼了!”張昭偷偷在右腿邊蹭著手,不屑地說:“打小你就玩不過我,除了打小報告沒別的本事。”
“誰打你小報告了!”高小皮橫他一眼。
“沒少打!小時候我爸把我吊起來抽,一半都是因為你告的狀!”
“廢話,幼兒園時候你騙我坐煤爐子上,我現在後溝上還有塊疤呢!”高小皮說。
張昭想起小時候的事,忍不住樂,“人傻不能賴政府。”
高小皮真名叫高小鵬,比張昭還瘦,又黑,看著跟抽大煙的似的,骨頭外面包一層皮,所以外號叫小皮。這兩個人的樑子從幼兒園就結下了,上中班時候,那會冬天還燒煤爐子,有一天自由活動,小小皮跟小張參謀長抱怨天冷,小張參謀長就指著煤爐子說:“那暖和,你坐上去就不冷了。”小小皮當時對世道險惡尚未有清醒的認識,於是就坐上去了,這就跟涼水煮青蛙一樣,溫度慢慢升高,等到覺察出情況不對時,青蛙的屁股已經燙熟了,連棉褲都烤糊了。小小皮的家長和幼兒園老師都向小張參謀長的爹告了狀,於是他回家就捱了一頓抽。
事還沒完,上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回倆人同路回家,在路上看見一管中華牙膏,新的,可能誰買完東西掉這了。張參謀長一腳踩上去,牙膏皮破了,白白的膏體擠出老長。倆小屁孩看著好玩,你踩一腳我踩一腳,就把一管牙膏給踩完了。還覺得沒過癮,張參謀長說:“營房處有好多牙膏,咱去弄點來。”到營房處外面,張參謀長說我放風,你快去找。小皮長點好賴意識了,問:“幹嘛你不去找啊,我給你放風。”張參謀長說:“我把做革命英雄的機會讓給你。”小皮就傻了吧唧進去了,然後被人逮著,做了回革命英雄。結果革命英雄立場不堅定,又把同志出賣了,張參謀長回家又捱了一頓抽。
其它類似的事件還有很多,比如小時候小皮和青梅竹馬的鄰居小女孩玩,張參謀長路過看見小姑娘長的可愛,就跑過去親人家一口,可見這人招蜂引蝶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性。小皮就不幹了,正玩過家家呢,這是我孩子的娘,憑什麼你親啊?於是跟人打架,可是他長得跟竹竿似的,張參謀長是根扁擔,戰鬥力比較強,小皮沒撈著好果子吃,於是又告狀了,害得扁擔回家又被抽了。
這樣的事情填滿了整個童年少年時期,於是兩人的結怨越來越深。高考後,小皮也上了軍校,通訊兵學院,畢業後被分到這個營下面的雷達偵察連,也從見習班長做起。
張昭說:“臭膏藥,我怎麼老甩不了你呀,從小到大哪都有你,好不容易躲開你四年,你又貼上來了。”
高小皮說:“我還想說這話呢,哥們兒正跳得翩翩的,你又湊過來了,四年不見你怎麼還這德行啊?”
張昭說:“別廢話,我現在是指揮管理你的。我算看明白了,你也甭掙扎了,咱倆就是千里共嬋娟的命。”
高小皮踹開他,“一邊玩勺子去!”
晚上,全營召開了迎新大會,他們這一撥軍校畢業新分來的有七八個人,坐在觀眾席的首排,主席臺上是營裡大大小小的頭頭們。營長看起來不到四十歲,姓何,山東人,在臺上致歡迎詞。
“我代表全體官兵,對大家分配到我們單位工作表示熱烈歡迎。你們帶著知識,帶著理想,帶著豪情壯志來到部隊建功立業、保家衛國,為我們營的建設注入了新鮮血液和活力”
臺下,張昭和高小皮跟著大傢伙一塊鼓掌,小皮頭眼保持正直方向面對主席臺,不動嘴型地小聲說:“這何營長以前是總參通訊七團的,就是後來電子對抗一團的前身。”
張昭也保持相同坐姿,小聲問:“聽說通訊七團當年派了一個加強營上老山,不知道有沒有他?”
“估計沒有,要不這歲數了不可能才兩毛一。”
張昭想起喬大噴,那是上過老山的,退伍之前已經是正團級了,看著比這位還年輕。
何營長還在講話,“部隊和軍校無論是在環境、氛圍,還是在要求、任務、生活等方面都存有明顯的差別。要想在部隊儘快開啟局面,順利地展開工作,就要努力適應部隊環境,實現‘三個轉變’,由院校到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