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會打小報告!”
不理高小皮,他想著朱顏走時說的話,“。。。。。。我不會再來找你,但是我想跟你說,這個地方把你鍛鍊得有擔待,無論對你的兵,還是對她,你想好真的要離開嗎,軍裝脫了就不可能再穿回來。。。。。。”
從新兵訓練結束,張昭就打報告想回家探親,可是一直被任務拖著,一拖就拖到了六月。今年他們沒有接到防汛抗洪任務,月底上面批了他的假,距離上次回家又快一年了。
從營區到縣城有四十多公里,再從縣城坐車到市區火車站。在火車站候車室裡,他給家裡打電話,沒人接。又撥了小亞手機,本來想先不告訴她,到家再給她個驚喜,可是自己先憋不住了,笑著對那邊說:“還三個小時你就能見著我了,這回我有一個禮拜的假!”
電話裡沉默了兩秒鐘,小亞說:“你快回來吧!你爺爺住院了!”
第五十一章。。。
張昭趕到心內住院病區的時候,他堂姐在門口等著,帶著他往病房走。
“怎麼突然就腦淤血了?”他問。
“聽我媽說那天老爺子去部裡,誰知道因為什麼事,拍著桌子罵那幫參謀,本來就血壓高,一激動自己倒地上了。”
“這麼大歲數了,退二線不跟家好好待著。”他又問:“什麼時候的事?”
“三個禮拜了。”
“我半個月前給家打電話,沒人跟我說呀?”他們營的保密級別高,營區裡不允許給外面打電話,以防暴露目標。每次有出營的機會,像去師部辦事,他就趁機給家裡和小亞掛電話。那次是他爸接的,沒提老爺子住院的事。
“你爸說不告訴你,你當時不是沒有假回來嘛,怕你乾著急。”他姐說著,到了病房門口,進門前拉住他小聲叮囑:“姥爺意識還不清醒呢,誰都不認識,你媽說這得慢慢恢復,你進去見著可別著急啊。”
“我知道。”他推開門進了病房。
警衛員坐在一個角落裡看書,看見他進來,站起來敬禮。他回了禮,擺擺手讓小戰士繼續看書。他姐小聲說:“小劉一直幫著照顧呢,姥爺現在不認人,誰叫都沒反應,就看見小劉時候眼睛能轉轉,我們猜他是把小劉當成你了。”
他走到床前,看老爺子穿著病號服,閉著眼,由於中風左半邊臉口角歪斜著,比他上次回來見著更顯老了。他坐在床邊,輕輕喊了聲爺爺。老頭眼皮動了動,好半天才緩緩睜開眼,眼神不復從前的清明犀利,看到是他,目光就再也沒挪開過。
“還是最惦著你,別人都不認識了,也忘不了孫子。”他姐在旁邊說。
他心裡發酸,握住老頭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因為偏癱左手已經不能受意識支配活動。他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握過這雙手,從他長大,不再需要這雙手牽著他上街過馬路開始。記憶中那雙手有寬大堅硬的骨節,手掌上有多年留下的槍繭。而現在,像幹樹皮一樣的手背上佈滿了褐色的老年斑。
“我回來了。”他輕聲說。老爺子只是看著他,沒什麼反應。
他姐說:“能認人已經不容易了,得慢慢恢復。你多說說話,說慢點,別讓他情緒激動。”她站起來收拾好自己的包,說:“我得去班上看看,請好幾天假了,你在這看著行嗎?”
他點頭,“你走吧,這禮拜我陪著。”
一下午,老頭清醒的時候,他就跟他說話,說得很慢,講自己小時候調皮搗蛋的事,那會兒要不是爺爺攔著,他早被他爹揍開花了。有一回忘了因為什麼事,他爹拿擀麵杖追他,老爺子心疼,抄起笤帚把自己兒子抽了一頓。他印象裡只捱過爺爺一回打,是中學時候聽說將來讓他上軍校,他不幹,頂起來。老頭氣急了,抄起鞋底子抽他。部隊發的那種硬塑膠涼鞋特別結實,最後生被抽斷了,他也老實認命了,想想就是從那時起開始混日子。可是這麼多年過去,再回頭看,正是當年武裝鎮壓下被迫走的這條路,讓他學到了受益一生的東西。
他媽和心內科的主任過來檢視病情,見老爺子能認出孫子,聽他說話聲音,眼睛還跟著他走,主任說這是好轉的跡象,讓張昭在這多陪陪,對恢復意識有幫助,患肢恢復知覺還需要更長的時間。
“可惜我只有一星期的假。”他看著他媽。
他媽對主任說:“等過一兩個禮拜穩定了,我看還是回家住吧,在家也能打點滴,熟悉的環境對恢復也有幫助。”
主任說到時會診再決定。在病房門口他媽問他:“你今天陪在這吧?”他點頭。他媽說:“小亞經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