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急急忙忙的把三十一標派出來,所以湖北新軍最具優勢的水軍部隊甚至沒有進行配合。章瑜最擔心的就是湖北新軍水軍運輸部隊到安慶對面,在水軍實施炮擊的同時,陸軍進行攻城。
人民黨當然可以採用巷戰的手段來應付,但是軍委始終反對現在把安慶變成戰場。這不僅僅是因為要顧及安慶市民的心情,以安慶誘敵駐紮,再全殲敵人。這種戰法能夠帶來數量巨大的繳獲。
軍委有軍委的看法,章瑜有章瑜的看法。既然不想撤離安慶,章瑜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湖北新軍利用水軍優勢來作戰。
現在三十一標出了黃陂關東進,擺明了就是政治的鬥爭主導了軍事鬥爭。對於“滿營”在新軍內的胡作非為,湖北新軍的反應就是先把三十一標攆出去再說。
章瑜參加指揮的規模最大的軍事行動,就是人民黨第一次進攻安慶的戰役。在那場戰役中,人民黨採取了外線作戰的戰爭手段。勝利的原因固然是因為人民戰士訓練有素,驍勇善戰。而安徽新軍完全沒有考慮到戰爭會突然爆發,反應遲鈍,完全被人民黨牽著鼻子走,這也是極為重要的原因。在這場戰役裡頭,章瑜深化了一個觀點。一支軍隊心理上的“戰爭區域”的認知非常重要。
安徽新軍沒有認識到安慶城就是戰爭區域,所以他們懈怠遲鈍,面對突如其來的戰爭,根本就沒有準備。失敗也在意料之中。
湖北新軍同樣如此,如果讓他們到了安慶城五十里附近,湖北新軍自然認為自己身處戰區,心理上首先就緊張起來,自然而然的也會由諸多防備。如果湖北新軍行進在他們自認為安全的地區,懈怠的心情根本不可避免。
章瑜的計劃就是出其不意的長途進軍,在湖北新軍的行軍路線上設伏,重創甚至殲滅第三十一標。一旦在湖北新軍心理上預設的地盤上打一個打勝仗,後面的部隊心理上受到震動,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想達成這樣的軍事目的,準確的情報工作必不可少。章瑜對情報工作很放心,因為駐守安慶的部隊雖然只有一個營,但是一個連是水上支隊的偵察連。在情報戰,甚至是對付湖北新軍探馬的前哨戰裡頭,章瑜有著必勝的信心。
莫道前路無知己七十八第三次安慶戰役(三)
嶽王會曾經的兩大支柱是手裡的武器和銀兩。在一系列的敗退之後,能用的武器到還有一些,常恆芳等人離開的時候,挑選了最好的武器,每人帶了八十發子彈。這已經是嶽王會全部的子彈。不足三千的銀子也分發一空。
失去了武力與財力,選擇留在安慶城的前嶽王會成員中除了熱切希望加入人民黨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未免覺得心裡頭空蕩蕩的。過了大半年衣食無憂的日子,現在重新一無所有之後,這種不適應的狀態倒也是正常的反應。對於這種狀態,章瑜他們其實早就在黨委會議上評價過,“嶽王會的人一直覺得自己很厲害,他們從沒有想過這幾個月的好日子,就幾乎花光了整個安徽省一年的財政收入。用敗家子來形容他們可一點都不過分。”
對於嶽王會要加入這件事,章瑜自然不會無條件的樂觀。當年陳克最反對招收“不良份子”加入人民黨,自打根據地創立開始,招收“良家子”就是硬性標準。章瑜原先不太理解,現在他才算是明白陳克的“先見之明”。良家子有家有業,參加革命的目的非常清晰,“保衛革命成果”。雖然缺乏一些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良家子們卻擁有著很強的歸屬感,學習的態度很端正。若是以“良家子”的角度看嶽王會,嶽王會就屬於“心跑野了”的那種浪蕩子。
陳克對“良家子”與“浪蕩子”做過一個很經典的比喻,出來革命的良家子就是大俠,出來革命的浪蕩子就是浪子。大俠們四海為家,浪子們無家可歸。革命是個大家庭而不是收容所,革命同志首先就會對革命隊伍有家一樣的歸屬感。
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這話如果進行解讀,那就是家庭無論花掉多少黃金都不可能讓浪子回頭真心歸於家庭。現在根據地莫說黃金,就連製造“冥幣”的紙張都很是缺乏。章瑜對改造浪子這種可怕的工作很是怵頭。
不過總不能把嶽王會無條件的給撂在旁邊,章瑜命人首先把前嶽王會編成了一個連的部隊,先把他們的武器收繳乾淨,接著就派了新的政委與生活委員。也不讓嶽王會承擔什麼特別的工作,先讓他們自己學會打掃營地的衛生,還要學會按時把自己的衣服給洗了。良好的生活習慣意味著對自己的認同,浪子們無論表現出的是自傲或者自卑,首先都是對自己的不認同,對社會秩序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