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攻克南京。
不到一個月,浙江局面就天翻地覆,這大大出乎徐錫麟的想象。本該是激動的心情卻沒有真的激動起來。把這次出使安徽的事情交代完,徐錫麟就去探望了秋瑾。秋瑾的手術很成功,體內的兩顆子彈都被取了出來。她的臉色依舊缺乏血色,卻不再是那種病態的慘白或者潮紅。
見徐錫麟回來,秋瑾自然是高興。徐錫麟見秋瑾的傷勢好了不少,一顆懸著的心也落回肚裡。兩人都去過根據地,說著安徽之行自然很有共同語言。對於根據地展現出的強烈秩序感,兩人都很有感覺。秋瑾上次到根據地已經有大半年時間,聽著徐錫麟講著根據地的模樣,秋瑾回憶起上次的見到的局面,感嘆人民黨發展之快超乎想像。
徐錫麟嘆道:“璇卿,我這次回來,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文青帶領的人民黨為何遠勝過嶽王會,也遠勝我們光復會。就在乎文青能發動起百姓來。這次我回到杭州,咱們要打南京,浙杭州城裡頭到處都是咱們光復會的人。我這才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在安徽考察的時候,安徽各地人民黨的黨員與幹部在每個地方其實都不多。可這些黨員幹部遍佈了整個安徽各地。他們部隊雖多,也駐守各方。戰時打仗,平時也是要從事很多基礎建設工作。興修水利,疏通河道。甚至還有軍隊所屬的農場,工廠。人民黨數萬之眾,完全管起了千萬人口的安徽。如臂使指,排程有方。數次大勝,看來絕非僥倖。”
秋瑾上次是去向陳克索還女學生,沒有看得這麼多這麼仔細。聽著徐錫麟娓娓道來,也是頗為讚歎。
徐錫麟接著說道:“看我們這次攻打金陵,杭州城裡頭聚集了近萬人。且不說這些同志各不相屬,咱們在各地打下來的府縣完全沒了人。我其實私下想,不打金陵又能如何。若是我們與安徽一樣,整頓光復會的秩序,也建成一個新的政府。這上萬人若是能組織起五十萬人,從中練出一兩萬精兵也不是難事。再攻打金陵豈不是易如反掌?”
秋瑾緩緩點頭,卻說道:“時不我待。現在若不掃清滿清在江浙的勢力,我們定然是不得安寧。”
“為何是我們不得安寧?現在一日三驚的卻是滿清才對。”徐錫麟答道。
這個回答讓秋瑾感到一陣迷惑,是啊,現在感到最驚訝恐慌的是滿清。為什麼秋瑾沒能有這種感覺,她只覺得一種沉重的壓力。難道是池州的經歷讓秋瑾對自己失去了信心麼?
“伯蓀,浙江四面受敵,不拿下金陵,我們的確很吃力。”秋瑾給了一個自己都不信服的解釋。
徐錫麟對此不以為然,“安徽就不是四面受敵?為何我們提起安徽,就覺得人民黨四面出擊。提起浙江,咱們就四面受敵了?若是浙江百姓如同安徽一樣,跟著咱們光復會革命,以浙江人口之眾,土地之肥沃,咱們大可四面出擊。”
秋瑾隨著受傷,不過豪氣卻沒有被磨滅。聽徐錫麟說的果斷,秋瑾用力點點頭,“那伯蓀有何想法。”
“當前一定要打金陵,不過是為了驅逐滿清勢力,掌控稅收與財政。想在浙江收稅,地主士紳是絕對避不開的。若是不能打下金陵,士紳們是不可能真心擁護我光復會的。但是我在安徽所見,人民黨根本不在乎地主士紳。而且”說到這裡,徐錫麟停下了話語。
人民黨是透過消滅地主士紳來奪取安徽的統治權,徐錫麟對這點已經瞭解的清清楚楚。沒了地主士紳,加上人民黨全面接管地方上的經營,鳳臺縣的繁榮徐錫麟看得清清楚楚。可是這一路上,徐錫麟怎麼都不能真心接受在浙江這麼幹起來。而且就算是徐錫麟鐵了心這麼幹,光復會內部有這麼多地主士紳出身的幹部,這些人可不會真的同意。
秋瑾受重傷之後大家不敢讓她再動,所以對最近光復會的動向瞭解不多,見徐錫麟這麼遲疑,秋瑾追問道:“伯蓀,為何不繼續說。”
徐錫麟最後說道:“我覺得當前的局面,光復會必須與士紳共治浙江。若是肯合作的開明士紳,那就給權給位置,若是一定要給滿清陪葬的,那咱們也絕對不能留情。若不能儘快如此行動,咱們光復會是絕對經不起絲毫失敗的。”
秋瑾聽了之後微微點頭,眼睛裡頭已經有了光亮,“從去年年底開始,安徽江浙也打了這麼多次。原本咱們以為只要能夠豎起大旗,振臂一揮。天下絕對如同乾柴烈火一般。不說遠的,這蘇、浙、閩、皖、贛五省會立刻群起反清。結果仗打了不少,但凡現在反清的地盤,無一不是打出來的。陶公極力要攻克金陵,也是此意。但現在看來,諸黨裡頭,以文青的人民黨為翹楚。伯蓀你這一說,我便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