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洪根本不信。
失去了對安徽本地訊息的信賴之後,黎元洪乾脆就不再管那麼多。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回湖北去。卻沒想到事情的變化遠不是自己能夠把握的。黎元洪不是那種不知道官場深淺的嫩娃娃,剛打下安慶的時候,曾經有風聲說張彪統制倒是準備前來安慶接替黎元洪。但是丁未政潮一起,張彪統制立刻就沒有動身的訊息了。黎元洪也曾經數次要求帶兵回到武漢去,結果每次得到的回覆都是“嚴守安慶”。這幫人都是老油條,湖北新軍駐紮在安慶,這本來就是會惹出無數麻煩事的位置。政局一有變動,大家都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根本不摻和這麼麻煩事。
丁未政潮開始塵埃落定,張之洞大人就任軍機大臣的訊息很快傳到湖北,整個湖北官場都是一片沸騰。這項任命意味著張之洞大人將執掌朝廷裡頭“立憲”的權柄。現在“立憲”已經是眾望所歸,特別是在東南地區,自打“東南自保”之後,這些地區的官員士紳都希望能夠獲得政治上的更大獨立權力,特別是要透過立憲來奪取原本屬於朝廷的權力。現在立憲有張之洞大人主持,他們自然覺得湖北可以理所當然的得到很大好處。想有更大的發言權,就需要有政治上的實績。張大人雖然在地方上政績卓著,但是在朝廷上卻沒有太多政績。近期只有靠了剿滅“嚴陳匪患”才能得到發言權。
等到張大人命令黎元洪北上剿滅“嚴陳匪患”,黎元洪更是感到了一種不安的感覺,他很後悔自己當時為何不趁早跑回武漢裝病。如果那時候跑回武漢裝病,黎元洪身為奪回安慶與池州的功臣,無論以後事情怎麼發展,他都能得到好處。現在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北京也好,武漢也好,多少人的眼睛都看著自己。在這等眼瞅著只要成功就能獲得名望地位的時候,官場上從來都是拆臺的多幫忙的少。
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催促黎元洪趕緊進兵,武器彈藥的補給卻基本沒有。這麼一件小事就足以說明,已經開始有人給黎元洪下絆子了。而且這些人用的藉口倒也很名正言順,黎元洪打安慶沒有耗費太多的彈藥,現在帶出來的彈藥還足夠能支援。黎元洪又不是什麼三歲的娃娃,他很清楚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黎元洪的確不缺乏彈藥,但是後方哪怕是象徵性的運來一船彈藥,也能說明後頭那些人的態度。他們比黎元洪還注重補給的數量的做法,就說明有人開始使壞了。
但是黎元洪現在連臨陣裝病的機會都沒有了,朝廷裡頭有張大人,後頭有一堆“急切期盼勝利”的文武官員,裝病這點子小技倆根本瞞不過他們。所以在張大人親自發電敦促黎元洪進兵之後,黎元洪也只好出兵了。
懷著極度的無奈,黎元洪一面繼續擦著汗,一面對同在船上汗流浹背的參謀們問道:“探馬們的訊息如何?”
“除了嶽王會的餘黨駐紮在合肥城外,合肥城內還是沒有多少人民黨的人。”參謀們立刻興奮的答道。
人民黨好像根本不在乎合肥的得失,除了嶽王會的殘部在合肥附近駐紮之外,城內根本沒有多少匪眾。湖北新軍現在的兵力絕對可以輕取合肥城。這次出兵走的是水路,大批官船民船組成的船隊運載了近五千湖北新軍。船隊從長江進入巢湖,然後將沿著淝河進攻合肥。
雖然無法打探到人民黨根據地的確切訊息,湖北新軍參謀部都認為,趁著合肥城兵力空虛的時候,一舉奪下合肥。那時候匪眾不管有什麼把戲,只要咱們佔據著合肥城,匪眾都會束手無策。這種作戰計劃已經是這時代的普遍常規作戰方法,黎元洪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心裡頭不管有什麼不安,他也認為這些麻煩只是拿下合肥之後才會遇到,以湖北新軍水軍與陸軍的兵力和裝備,人民黨絕對不可能擋住湖北新軍。
與參謀們想的不同,黎元洪內心裡頭已經決定,拿下合肥之後就先按兵不動。等把人民黨的地盤虛實弄明白再說。有奪回合肥的軍功,黎元洪不管怎麼停頓,別人也無話可說。
湖北新軍長長的船隊行駛在水面上,先頭的船隻已經進入巢湖。巢湖位於安徽省中部,瀕臨長江,又稱焦湖,是安徽省內最大的湖泊。巢湖水系發達,自古就號稱“三百六十汊”,南淝河古稱施水,源於江淮分水嶺大潛山餘脈長崗(地面高程72米)南麓。東南流向,至夏大郢進入董鋪水庫,於大楊店南出庫後,穿亳州路橋,經合肥市區左納四里河、板橋河來水,穿屯溪路橋至和尚口左納二十埠河來水,至三汊河左納店埠河來水,折西南流,於施口注入巢湖,全長70公里。
而湖北新軍的最終目標安徽,古稱廬州,位於安徽中部,長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