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洪看了看圍在自己身邊一個個滿臉“紅光”的參謀和軍官們,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了一句話,“全軍進攻後面的匪軍,一定要把匪軍悉數殲滅。”
差不多在同一時刻,陳克接到了信鴿傳來的訊息,“水上支隊特遣部隊已經透過沉船的方式徹底封鎖了南淝河出口。”
莫道前路無知己連鎖反應(四十五)
石德寬作為嶽王會在人民黨這裡的“聯絡員”,他參與了剿殺湖北新軍探馬的戰鬥。石德寬本來希望能夠參與便衣隊的正面剿殺行動,作為一個年輕人,石德寬喜歡刀對刀槍對槍的正面作戰。但是這個申請被偵察連政委魯正平毫無猶豫的給否決了。否決的理由很簡單,石德寬身上的氣質屬於那種“有錢的讀書人”,他走在路上會被探馬一眼認出來的。
由於沒有大鏡子,石德寬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有什麼問題,他能看到的是偵察連正面作戰的便衣隊戰士穿上了普通的百姓衣服之後,那就是路邊最常見的百姓。除了精氣神比較好之外,根本不會讓人生出什麼異常的感覺。這種完美的身份變化讓石德寬不得不衷心佩服了。所以他只好參與了埋伏作戰。
從挖好的隱蔽點裡頭放槍是個輕鬆的活,石德寬瞄準了被絆馬索攔住的湖北新軍探馬,那是個不算魁梧的身材,探馬正在努力控制自己幾乎想人立起來的馬匹,後背毫無防備的暴露在石德寬槍口之下。石德寬根本來不及想那麼多,用力扣動了扳機。隨著槍聲和手上劇烈的震動,探馬的背上先是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而探馬本人彷彿中了定身法一樣全身僵硬。而馬匹被這聲槍響驚擾的更加恐慌。在幾下跳動之後,馬匹上的探馬跟個面口袋一樣甩下馬去。
這是石德寬有生以來殺的第一個人,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敢於和滿清軍隊作戰的。看到自己擊中了敵人,石德寬覺得胸中生出了一種歡喜的感覺。但是這種自我創造出來的歡喜感覺太弱了,片刻之後他就感覺到一種不適,一種對自我的強烈質疑。“我殺人了?”這個念頭本能的就冒了出來,石德寬立刻就覺得背後冒出了冷汗。也就在此時,埋伏的偵察兵們已經跑了上去,一面攔住了馬匹,一面檢視摔在地上的新軍探馬。
新軍的探馬受了重傷,他也不管身前的是想要自己命的敵人,他一把拉住革命軍的戰士手臂,用盡力氣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還有氣。”偵察兵們喊道。
“問問他投降不投降?”偵察兵指揮員喊道。
新軍探馬聽到這話,連聲說道:“我投降,我投降。趕緊救我啊。”
聽了這話,指揮員喊道,“那就帶到路邊去。看看能不能救過來。”
得知新軍探馬沒死,石德寬立刻覺得心裡頭好受了不少。他突然對自己這種反應很不理解,現在不是戰爭麼?戰爭不就是你死我活麼?為何自己竟然有了完全對立的兩種想法。
但是工農革命軍的戰士根本沒有石德寬的這種心態,伏擊敵人的時候大家自然是毫不留情,但是人民黨的軍事教育裡頭有一條,在沒有危及自身的情況下,儘可能的對本國人員進行救治。偵察兵對新軍探馬說道:“不要喊,不要鬧。我們就救你。”
“真的麼?”新軍探馬驚訝的說道。
“再喊我們就不救你了。”偵察兵接受過如何有效俘獲敵人的訓練,他們儘可能的讓新軍探子失去對抗意識。受傷的新軍探馬明智的閉了嘴,偵察兵們把他放在馬上,牽著馬匹走了。到了集結點,已經有不少受傷的新軍探馬已經被運來了,醫生們解開探馬的衣服,檢視了這個人的傷勢。
“我們給他安排手術。”軍醫說道。說完,幾個醫護兵就把新軍的探馬的衣服脫下來,然後在新軍探馬的腳腕上綁了一個帶著標牌的繩套。又在一個柳條筐裡的把手上繫上了另外一個標牌的繩套。對比了兩個標牌上數字是一樣的之後,醫護兵就把新軍身上的財務放進了柳條筐裡頭。
“這是做什麼?”石德寬忍不住問道身邊的偵察兵。
偵察兵說道:“這是儲存這個人的個人物品。如果他能撐住不死,等他恢復了清醒之後,我們就把東西還給他。如果這個人沒頂住,我們會透過渠道盡量把這些東西還給他的家屬。”
“大家在打仗,不用這麼費事吧?”石德寬不解的問道。
“這是我們的紀律,不允許剝奪俘虜的私人財物。”
“那被打死的呢?”
“被打死的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但是一旦他投降當了俘虜,那就受到我們的保護。這是革命的人道主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