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團不是土匪,我們是百姓的隊伍。打圍子之前,我們就說了,我們是為了讓大夥都能活下來才打圍子的。現在我們進了圍子,還是要這麼對大家說。老百姓的東西,我們堅決不會動。一針一線都不會動!”遠處傳來了政委對柳家鋪百姓喊話的聲音。這些天破圍子破多了,政委們經驗也都豐富了不少。
而在戰鬥結束後,紀檢委的同志們也開始領著戰士們查抄圍子主人家的糧食與金銀細軟。戰士們或許還不能完全理解戰鬥的全部步驟,也未必能夠理解政委對大家講述的理論知識。但是戰士們參與了戰鬥,在戰後還親自參與了救災的行動。被堵在圍子外頭的那些衣衫襤褸,瘦的如同活骷髏的那些百姓,他們真的可以活下去。拯救這些必死的百姓,就是戰士們投入戰鬥的原因。看到這些和自己一樣的百姓能夠活下去,戰士們都非常開心。哪怕是那些戰鬥中受傷的戰士也覺得自己的受傷不冤枉。
蒲觀水每次都會去看拯救百姓的過程,他並不是享受這種拯救人民帶來的幸福感覺。手把著圍子的牆頭,蒲觀水能夠聞到鮮血的味道。隨著實戰經驗的豐富,加上每次戰後的總結會,以及非常有針對性的訓練,保險團戰士的戰鬥能力飛速提升。至少排槍斃敵的水準高了很多。今天的戰鬥中,還沒等炸開圍牆,保險團戰士們的幾排槍就把牆頭的家丁狗腿子們打死打傷不少。正面部隊打的興起,乾脆把佯攻變成了強攻。他們在牆上架起了雲梯,在步槍火力掩護下,幾個特別敢戰的戰士們竟然登牆成功,守住了缺口。後面的戰士立刻跟上,於是前後夾攻變成了正面突破。
家丁們哪裡見到過如此兇狠的“土匪”,膽小的已經一鬨而散。膽大的則在圍子主人柳盛庸的帶領下和保險團展開了戰鬥。從火器對射,到刺刀對長槍的肉搏。保險團一路粉碎了柳盛庸的各種抵抗,直到把柳盛庸攆回家中。這樣的可怕戰鬥讓柳盛庸下了死戰到底的決心。這場戰鬥以柳盛庸而死劃下了血腥的結尾。而保險團的傷員和死者都創造了前所未有的新高。
血跡現在剛剛乾涸,濃烈的腥氣讓蒲觀水覺得有些眩暈。他知道打仗就要死人,身為軍人,這是基本的覺悟。真的親眼看著從攻城戰到刺刀戰的血腥場面,蒲觀水在戰鬥當時感到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昂揚。重新體會到那種昂揚,蒲觀水忍不住用手按在牆頭,雖然那塊磚上被子彈打出了豁口,尖利的缺口微微刺痛了陳克的手掌。但是蒲觀水的注意力已經放到了圍牆下,那裡已經支起了大鍋,根據這些天積累起的經驗。戰鬥之後立刻開始給百姓做飯吃,是有效滿足圍子外面災民的好辦法。
蒲觀水現在已經是人民黨的黨員,陳克是他的入黨介紹人。在軍委會上,蒲觀水作為為革命“做出巨大貢獻”的黨員,也就是說他提供了大批的武器彈藥的功勞,蒲觀水得到了出息會議的資格。
陳克秉持著一貫的冷靜,“同志們,我們要進行的革命是一場階級鬥爭。那些圍子的地主是不是壞人這個每個人的看法都不太一樣。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與他們是不是好人無關。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這些圍子的主人必然成為我們的敵人。所以我認為必須消滅他們。”
蒲觀水不知道一個人談起殺人的時候居然能夠用如此正氣凜然的態度。而陳克的語氣,神態,以及說話時偶爾揮動手臂的動作,配合了那沉穩清朗的聲音,這一切都彷彿在無形中強化著陳克的正確性。
沒有人反對陳克的觀點,這點讓蒲觀水感覺非常奇怪。這些軍委的幹部並不是如同北洋軍那樣標準的下屬,從他們的表情中看的出,這些人都十分放鬆,對待陳克也不是一種下級對上級的無條件服從。即便是如此,他們依然無條件的支援支援了陳克的態度。
“這些圍子的地主們也未必不會拿出糧食來吧?”蒲觀水覺得自己必須提出建議來。雖然在此之前,他認為自己參加會議的時候先不要說話。
華雄茂抿著嘴,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蒲觀水。在那張江南男子秀麗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稍微帶點嘲笑意味的笑容來。柴慶國本來是雙手交叉,手肘支在桌子上,聽了蒲觀水這話,他把雙肘從桌面上移開來。然後只是無言的冷笑了一下。
其他同志也都默默的看著蒲觀水,用符合各人個性的方式無言的表達了否定。
陳克沒有說話,他只是用那雙冷靜的眼睛看著蒲觀水。蒲觀水從陳克那平靜的神色中看不出陳克的真實心思。直到和陳克一起更多參加了黨會之後,蒲觀水才知道,陳克從來不喜歡打斷人說話。只要時間允許的情況下,陳克都會盡享等別人把話說完之後,才進行評價。但是此